山中幽夜,薄霧嫋嫋。
隨著一聲召喚,山穀中現出七位勁裝男子,齊刷刷地立於了商百鶻近前。
“百鶻不需要侍衛隨扈!”瞧著那幾人,商百鶻娥眉深攏,想也未想便拒絕了。
“姑娘這脾性還是改改為妙,這冷質傲人的美人說來我也見了不少,隻是這長命的沒幾個,而能在姑娘身前指點一二的,就算是你盼啊求啊,到了那方也沒幾個貼心人,將來姑娘恐會有所頓悟!”
“百鶻,恩公說的不差,一切斷不可一意孤行,恩公他當年抱著繈褓中的你,將你救下那斷頭台,他自是會為你好。”婦人猛然拉住了她,字字透著苦口婆心。
“姑娘,你奶娘說的不錯,從這一刻起,萬事還是多思一層,而在奶奶她未周應好一切之前,這幾位會在此隨時守護姑娘安危!”
“百鶻......,百鶻謝過恩公垂護!”輕重深淺,她自是明白的很,當下斂衽施禮,而那老者的目光又陡然轉向了那老婦,“何媽,你仍需要多教著你家姑娘些,即若奶奶她可助姑娘,那也不意味著奶奶能護她個周全,老夫言盡於此,還要速速返程,就此告辭!”
拱手,那老者深一頓首,又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奶娘——”目送恩公離開,商百鶻心中升起了無限淒惶。
“百鶻,多少年都熬過來了,奶奶既然說了雲開月明,便是大事有望,而族中隻剩你這一線生機,當深知前路艱險,再不可任性而為!”
“奶娘,若百鶻說的沒錯呢?”定定說著,她那烏漆漆的眸子篤定的撲閃著,她有一種直覺,一種壓倒一切的直覺,是他,一定是他!
“百鶻,若是這樣,你更該收了這心,他怎會不知你是為何而來,他不認你,便是一個明明白白的棄字,你當知你並非為自己而生,你擔負著家族榮辱,當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奶奶她會告訴你該如何去做,如今如恩公所言,時不待我,要盡快進入狀況為妙!”
聞言,商百鶻仿若被言中了心事,一時麵如死灰,她好似被綁縛住了,好似又回到了玉尺王山時的景況,她失魂落魄地折身,那月光灑在她那素潔的背影上,襯得她愈發形單影隻。
山風拂麵,霧氣濃升,而那些人少頃已潛入了那霧海深深的地方,一瞬即逝。
柳嵐雀已觀瞧了許久,她也有一種篤定的直覺,那些留下保護商百鶻的人,皆是一等一的暗衛。
而那位老者,觀其走路的模樣和語氣,當是與安丞海一樣的內監。
自來問天門,她也一路聽聞了不少百鶻的事,雖知百鶻不是一般尋常的女子,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百鶻會和這皇宮扯上幹係。
她趴在那兒失神,身畔卻落下了一串笑音,未有平日的陰森懾人之感,大喜過望的感覺,甚至喜悅的有些不應景。
“爺,您似乎很開心呢!”柳嵐雀抿唇道。
“廢話,爺緣何不該開心?”睨她一眼,鳳炎煥笑指著那些人離去的方向:“瞧,爺說對了吧,爺的小石頭真的靈驗的很,如今商百鶻她奶娘來了,而她恐怕待不了多久嘍!”咀嚼著一根稗草,鳳炎煥躥身出了那樹叢,好個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百鶻才哭作了淚人,這爺便樂了個歡喜百倍,真的很不近人情呢!
柳嵐雀推開樹枝,鑽出了那片起伏的灌木,不解爺如何這般對待那可憐的百鶻,她悶悶坐在地上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而又一串笑聲落下,鳳炎煥已一把拉了她,往山道中跑去。
柳嵐雀從未看過爺高興成這般的模樣,而她以為爺不是裝的,是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心中雖落了層沉甸甸的感覺,可鳳炎煥那如風般自由的腳步,臉上平添的明亮,讓他儼然變作了另外一個人,而她自幼便是個愛貪玩的人,加之平日在問天門內,一個鬼女要記的規矩可真是多如牛毛,她是不能隨便野的,如今能野了,柳嵐雀也漸漸露出了曾經閃亮的“本性”。
“唉,柳嵐雀,左邊有棵樹,小心別撞到了!”
門主關切地說,衝她笑的暖軟無害,而柳嵐雀餘光中的確閃過了一棵樹,不過不是在左邊,而在右邊,柳嵐雀燦燦一笑,激靈靈地避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