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豆燈火,遊仙枕上的男子,連睡相也分外的秀色可餐。
當然他醒了,瞅著眼前鬼女手中明晃晃的家夥事兒,那眸子墨色光烈,恰到好處的滾在眼白中央,不怒不喜,不冷不熱。
“鳳炎煥,那翟元要偷你什麼寶貝,如今百般不得,窮凶極惡的連女人家的東西也偷?”柳嵐雀撇開了尊卑規矩,隻想從他口中聽個明白。
“你瞧出來了?”鳳炎煥一掀眼簾問。
“嗯!”柳嵐雀撇嘴一笑,想謙虛吧,又覺矯情,當即腦袋點點。
隻是她那美滋滋的表情,在一掌襲來後,全部堆積在了一起,而她的嘴裏冒出了幾縷白滾滾的“仙氣”,臉倏地紅透了。
“熱——”她難受地伸了伸舌,手中的寶刃又被震落在地,鳳炎煥瞧瞧自己的火雷掌,一臉獰笑,其後從牙床上坐起,優雅地步了下來,柳嵐雀這才瞧清門主今夜未曾金玉香衣、惹人垂涎,而是一身勁裝打扮,似要出去的模樣。
“鳳炎煥,你知道我要來?”柳嵐雀打量門主的行頭,眼睛驟然亮了。
“不僅知道,也知道你這本事不過爾爾!”門主說話間,眸色一沉。
“若不是那翟元偷了我的風箏,我能這般麼?”柳嵐雀一臉急躁。
“爺這門子先後被那翟元偷了不下數回,也沒像你捶胸頓足,守財奴一般?”鳳炎煥罵了句。
什麼?
她才不是守財奴嘞!
要說這守財的本事,鳳炎煥真格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問天門每日第一件事便是對賬,那賬簿上累出的“私產”能嚇壞戶部的大人們。
那風箏能值幾個錢啊,“鳳炎煥,你有爹嗎?”柳嵐雀反問一語,可嘴巴一張,她又咬了咬指頭,鳳炎煥的眼睛幽幽一閃,就差拿火雷掌烤她了。
“爺,我是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爹這輩子做過最窩心的事,就是給嵐雀做這風箏了,我爹他也是不苟言笑的,可是這風箏卻像我爹的笑容一般,嵐雀每每見到,便覺我爹從未離開......”
“你好囉嗦,柳嵐雀,你到底走不走啊?”鳳炎煥眉頭深鎖,發了脾氣。
“鳳炎煥?”
柳嵐雀眼睛一亮,鳳炎煥已拂滅了燈火,自窗子跳出去了。
今夜天朗氣清、月兔團團。
自鬼獄,也曾一同上路,也便添了幾分默契。
二人星夜兼程,未有懶散,而這鬼殿以北也是莽莽山崖,嵯峨雜樹,密密幽深的景致。
中途,西角天上,天狼星耀,鳳炎煥佇足凝視了片刻,柳嵐雀不知外方形勢,悶聲問道:“爺,我朝前方吃了敗仗麼?”
“哎,不怕它敗,就怕它勝啊!”鳳炎煥揚著挺俊的下巴,眉宇蹙的深,一臉的憂心忡忡。
“昂?”柳嵐雀以為自己聽錯了,卻見鳳炎煥拋來一白眼,“跟著爺,要時刻知道這問天門門子小,上上下下吃穿用度都需要爺去打理,而如今這市價一天高似一天。”鳳炎煥訓教了她一句。
“這朝國打仗在西麵,東江鎮市價平穩,和咱門子吃穿用度關係大麼?”柳嵐雀頓覺茫然。
“來了也不少日子了,怎麼還愣頭愣腦的,就像那棺材鋪的老板常盼著死人,爺也盼著這朝國吃了敗仗,這來問天的價兒漲了,而這西麵的石料,入關也能入的快些,爺這門子也能修的快點,還有爺花了大價錢易的那瑪瑙床、綠熊席、鏡台紫酒,想來年節前就能到手了。”
柳嵐雀聽的一愣一愣的,她出身忠義之家,如今鳳炎煥一通大奸之語,她著實受用不起,臉上頓覺燒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