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不會認的,不打緊,百鶻隻是來尋一人,他生於安緒十六年上元之夜。”
“天下間同日而誕的人,數不勝數,我並非姑娘所尋之人……”
“這個,公子拿去!”一枚金鎖,上刻“有鳳來儀”四字。
“小生惶恐!”書生打量那物,倒退了一步,唇色一白。
“收下!”商百鶻進了一步,那書生又連退了數步,好似她是個女魔頭一般,一臉驚惶。
“你自不必多言,這金鎖便是你知,我知!”商百鶻雙手捧將著,再度奉了過去。
“什麼叫你知我知,小生根本聽不懂姑娘在說什麼?”書生拱手作揖,就差跪下了。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商百鶻心中急躁,怒喝一聲,書生怯怯,婉拒間那枚金鎖已十分硬氣地壓入了手中。
“商姑娘——”一聲驚呼,那書生好像被燙到了一般。
覺出自己失態,那商百鶻也不過十五的年紀,睫毛一顫,即窘又羞,不禁泫然欲泣。
“姑娘武藝超群,毒功了得,將小刀斃命於此也並非難事,可小刀還是要說一句,小刀已有鍾意之人,也並非您要尋的什麼良人!”
“你——”咬唇,珠淚滾落,商百鶻本就冷豔,如今心中鬱結,舉目相視,神情不免顯得有些陰鷙。
“小生……,我……”書生連打了幾聲磕巴,一拂袖,責道:“素聞江湖兒女,不懂孔孟,不習聖言女誡,如今看來,果真……,果真如此……”
什麼?
臉色一白,商百鶻心中被紮地生疼一片,“百鶻如何淪落至此,難道你不知?”
“荒唐,小生何曾認識你一二,又怎會知你這毒女是何來曆?”
哀色漸起,這毒女二字實在傷人,“我再問一次,你果真不識百鶻?”一柄寶劍冷然出鞘。
“當真不識,即便是砍了小生的腦袋,也是這話!”書生站定,大有視死如歸的架勢。
柳嵐雀早已發現這二人神色不對,眼見那商百鶻,執劍相向,自舟中狂奔而出,於那雪衣女子喝道:“姑娘曾答應過的,怎可出爾反爾?”
“我隻答應你說不毒他,可沒說不殺他!”商百鶻舉劍刺過,書生提袍便跑,嘴上連連叫著“娘子”,往柳嵐雀身後躲去。
“娘娘娘……,娘子?”
柳嵐雀一斜眉,霍然轉身,書生揚起下巴,睨她一眼,“難道……,難道不是?”
“是什麼是?”柳嵐雀淬了聲。
書生猛然往外撤身,俊目一眯,指著她鼻子問道:“柳嵐雀,你若忘了,我便提醒你,舊日我等被扔在鬼獄,你身子凍僵了,我為你搓雪診治,可有此事?”
“呃——”柳嵐雀飛快地眨眨眼,那書生似起了興致,竟滔滔不絕了起來,“天地倫常,名節乃女子德行,這男女授受不親,如今至此,雖非我願,可是男兒大丈夫,我以為小姐您還是莫要在意這主仆有別了?”柳小刀抱臂,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柳嵐雀知他因庚帖一事,心有不悅,可耳聽他將過去診治之事,當著旁人的麵一股腦吐出,那小臉瞬時便起了燙,轉而又覺這書生是一挾私報複的小人,心中盛怒,反手就甩出了一耳光。
“那不過是醫病而已,你怎可亂說?”柳嵐雀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嚷。
耳朵嗡嗡作響,柳小刀有些懵,一時沒回過神。
“放肆,誰允你打他?”夜色中,一個聲音心疼地嚷,當下刺來了一劍。
柳嵐雀隻顧生著悶氣,早已忘記了躲,那劍來地快,書生驚見寒芒耀目,眼明手快拉她一下,商百鶻那柄軟劍已在瞬息中,劃過了他的臂膀,血當下便透了出來。
商百鶻駭了一跳,急急收劍,柳嵐雀亦怔了半晌,可惜她才不會領情,朝著書生黑臉道:“要死你就去死,少在這裏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