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緣故?
柳嵐自不知那書生的生辰八字,隻好趕鴨子上架,佯作吃驚地問:“姑娘怎知小刀生辰?”
“他果真?”商百鶻看向柳嵐雀,怔忡間欲問還休。
“小刀的確誕於上元之夜,佛爺派來的高人,也是問及了此事的,稱小刀八字主貴,慧根福厚,特授下了火旗令。”
“確如你所言是舊歲隆冬的事?”
“渡過皖塘,沿路兵荒馬亂的,我記得來東江鎮那天還遇到了大雪,其後東江官衙還支起了瘟棚,姑娘盡管去問!”柳嵐雀有模有樣地說道。
“你說他是你的家仆?”打量她的庶人粗衫,再想適才所見那書生氣宇軒昂的模樣,商百鶻當下問了個仔細。
見這商百鶻打破砂鍋問到底,柳嵐雀也加了幾分小心,將那話說地盡量圓通了些,“雖是家仆,可家父一直將小刀視若幾出,因這行伍之流,乃武人粗藝,小刀人才一表,也不曾讓他學其一二。”
“依你所言,想必你二人此番是化名而行?”
幽一歎,柳家早已一夜化為了煙滅,自己的腦袋差點就沒了,不化名怎麼成?
“祖家原姓葛,因小女年幼,小刀也未出過遠門,故我們外出時稱柳姓。”
“葛?”商百鶻聞言,頓起了興致,“不知那葛忠你可認得?”
嘶——
這葛忠好像是一武將,柳嵐雀曾聽西京的花鼓戲中講過這葛忠三江禦敵,大勝庫司覺阿的事。
而父親柳川君前效命,曾奉諭多次行往邊關守將處,別說這葛忠,就是朝國大將趙靖大將軍,也是認得的。
“我葛門怎會不曉得大將軍的豐功高德,隻是家父並不許我們提及此事,行伍之家,當圖安順,加之我父膝下隻有嵐雀一女,故嵐雀也未能習得祖家三分武藝來。”
“男兒該有青雲之誌,你父為何不要小刀考取功名呢?”
“小刀不想,家父也從未責其碌碌無為。”柳嵐雀正兒八經道。
商百鶻頷首,她思前想後,忽地一把拉住柳嵐雀,“百鶻……,百鶻想拜托姑娘一事?”
“啊,商姑娘?”眼看這毒娘突然與她熱絡起來,柳嵐雀頗為驚訝。
“百鶻書一庚帖,求你帶給小刀。”
庚帖?
這可著實驚煞了柳嵐雀,“姑……,姑娘……”
“拿去於他!”說著,幾行秀氣隸書落於了一方紙箋處,而似有心事一般,商百鶻鑽入了被中。
接過,柳嵐雀跑去了柳小刀處,她端著下巴打量那書生,不知他是何造化,能被內中的大美人瞧上?
她解了柳小刀的穴,看到柳小刀扣了她的腕子,替她號了號脈。
“這銅刺之毒,我自己也會解的。”她歡聲而笑,“呶——”將那庚帖呈過。
“什麼?”柳小刀冰灰著眼睛問。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打開,柳小刀掃視後,墨眸一深,視線陡然移向她,那一汪銳利,好似能插入人心一般,十分懾人。
“你嚇到我了?”捂著心口,柳嵐雀沉下了臉,眸光一惡,“若非是我,你早去見閻王了?”
“這庚帖?”柳小刀沒客氣,攫住了她的腕子,鼓睛怒目的模樣,柳嵐雀倒是頭一回見。
“隻說你是安緒十六年上元夜出生,我們就安然無恙了!”柳嵐雀呲牙,打打他。
“可那並非是我的生辰。”書生拂袖,甩開了她。
“那是何時?”柳嵐雀摸摸發痛的腕子,喃喃問道。
“安緒十六年中元之夜!”
“盂蘭盆節?”
“是鬼節,據說這日眾鬼可以出遊人間!”眯眼,柳小刀俊臉上帶出了一抹詭異。
“唔——”柳嵐雀聳肩,真是鮮少碰到的日子,轉念,她忽又笑了,“難怪你與這鬼獄這般有緣?”
五指緊攥,柳小刀棱角分明的臉上透出朵朵陰霾,咬牙切齒道:“不僅如此,還有緣的很!”
“喂,誰讓你英雄救美的,昨夜你若不救,任那妖女毒發身亡,我們何至於此?”
好個倒打一耙,爛了心的!
柳小刀噌地折身,挑簾望向外方,目添了幾分憂色。
哪知一顆腦袋湊過,“哦,果真如你所言,是處朗闊盛大的湖泊?”
柳嵐雀嘖嘖讚歎,臉側一徑幽幽的目光,轉而那庚帖怒砸在了她的腦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