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命鬼連四兩勁兒都沒有了,哪有力氣叫門?”
“枉你在江湖行走數十年,連送拜帖的規矩都不懂,這問天門活人叫不開,自有死人來叫!”老嫗話畢仰天長笑,柳嵐雀倒在雪地中聽著,更是毛骨悚然。
“老六,我知大哥他差我請了你來斷是沒錯的!”
癩頭男人哈哈笑著,鷹爪似的大手如拎小雞般將柳嵐雀提了起來。
柳嵐雀嚇地媽呀一聲,那人已將她如風輪般轉了數轉,腰眼上一痛,柳嵐雀已被生生拋了出去。
那速度極快,柳嵐雀隻感到入耳的風夾裹著雪粒,逆著風勢,撲了滿臉;
“我命休矣!”心中一黯,柳嵐雀閉緊了雙眼。
“嗵——”
儼然觸到了什麼,人痛地抽搐起來,咕嚕嚕滾了出去,聽到頭頂上方一陣叮鈴脆響,忽地腕上一痛,腿間一緊,那風又烈烈刮在了耳邊,人又空懸懸地打起了轉。
柳嵐雀腦袋嗡嗡作響,因為驚嚇,眼淚汩汩淌出,渾身抖若篩糠,已然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
“前日裏送來一口黑黢黢的豬,今日又送來一灰了吧唧的小耗子,這沒長眼的東西送來的拜門大禮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院中傳來女子挑剔的脆音,柳嵐雀的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下方是一座開闊的府院,她還活著,正吊在一網中,高高掛在院中一截探出的鬆枝下,而說話的女子,明眸如畫,黑漆的發絲貼在鬢畔,清清爽爽的臉上,英氣逼人。
“這小乞兒是我這童姥兒送的見麵禮,還請問天門的鬼閻王現身一見!”門外傳來沙啞地奚落之音。
“傳話下去,去將庫中那口最大的鍋抬來,放在院中,將水燒沸,將柴房那隻生豬先扔進去,煮熟了還禮!”
“是!屬下遵命!”
下人答應著,少女懶腰一伸,打了個哈欠。
須臾,柳嵐雀見那些家丁果然抬了一口鍋,在院中支灶升起火來。
而那身穿輕裘的婉麗少女,揚眉打量了柳嵐雀一下,“小叫花,你瞧著啊,等剝了這廝的豬皮,我保你全年都有肉吃。”
柳嵐雀隻覺反胃,再看時,那少女已將白花花的鹽巴撒進了鍋中,後又有家丁抬過一五花大綁的肥胖男人,將其生生投了進去。
“啊——”一聲殺豬似的叫聲自男人口中冒出。
“老五——,我和師姐來救你了,你忍著些!”癩頭男人在門外粗聲粗氣地喊著。
“師……師姐……,師姐……,快……”
那人眼中現出一陣驚喜,掙紮了下,卻動彈不得,隻能睚眥欲裂地瞪著少女。
老嫗不敢冒進,鐵拐在那門上猛擊了三下,問她師弟,內中情形。
少女聞言嫣然一笑,接過下人遞過來的一支銅勺,向那火裏三三兩兩地潑下,嵐雀隻覺不妙,聞到一股濃烈的鬆油味,已見下方紅彤彤的火焰竄了起來。
鍋中白霧升騰,柳嵐雀麵容一陣抽搐,那水咕嘟咕嘟作響,此起彼伏的哭音繞梁不絕,十分淒厲恐怖,原本還聽地真切,其後就淹沒在濃濃霧氣中,那人不知死活,隻看到絳色的衣裳飄搭在鍋沿外。
“老五,我們來也!”
那一高一矮的兩人對視片刻,聞聲飛身而入,腳尖還未落地,便見一位手持彎弓的男人闊步走來了鍋前,負手搭弓,兩枚帶著花翎紅箭,向兩人飛了過去。
那老嫗用鐵拐護體一擋,哪知那箭在鏗地觸到鐵拐邊緣時,幾十隻銀針從那箭芒中射了出來。
“老六,小心,那箭有機關!”
話音甫落,那癩頭男人已仰麵栽倒,還未說話,便斷了氣。
那老嫗哀嚎一聲,身手極快,藍色鬥篷打落了不少銀針,但見她忽地盤腿而坐,老僧入定般調息起來。
“你中的正是你五弟的嶽山紅霖,你當知道那解藥是什麼?”手持彎弓的男人淡笑一聲。
那老嫗眼魄陡地凝滿了戾氣,她拄拐蹣跚而過,似要與那射箭之人,一決高下,眼眸卻精光飛轉,枯柴般的手掌出其不備朝晏晶芙打來。
“好個爛命不嫌長的!”
晏晶芙極快地閃身,二指一撚,打出數枚火彈,那東西在夜晚著實有趣,呼呼飛著,漸起流花銀光,簇地將那老嫗的頭發燒著了。
老嫗打滾滾動,火是滅了,一柄長劍淩空劈來,那老嫗眼珠突起,血色蔓延,柳嵐雀不知是餓是怕,一下就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