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白嘀沽道:“剛說不見外,又來見外了,這敬酒嘛,算什麼!要嘛,咱們一起對飲便是!”平一指道:“二哥,您傷勢重,不宜沾酒。”令狐白道:“我一生大大小小傷一、兩百次,也沒死得了,刀砍我都不怕,還怕酒不成!”一邊文虎道:“鐵當家的這杯,我們倒是該喝的,就別分誰敬誰了。”說著雙手取了兩杯酒,一遞給王小實,一遞給令狐白,隨後自己拿了一杯。鐵無雙自己拿了一杯酒,又把另一杯遞給平一指,平一指笑道:“範四弟回來了罷,怎不請他出來一起喝一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鐵無雙卻如著雷擊的心房一震,口裏卻道:“要是範四弟回來就好了,大夥兒可以趁此聚一聚,唉,他獨個兒在城南一帶坐鎮。鎮守南塘,日以繼夜,可把這精壯的一條漢子苦瘦了。”一麵打量平一指的神色。平一指神色自若,淡淡地道:“哦?”鐵無雙舉酒道:“我敬諸位。”令狐白舉杯就喝,冷哼道:“太客氣就是廢話!”平一指仍是阻攔道:“二哥,你有傷在身,不宜多喝。”令狐白不聽猶可,一聽就仰脖子把酒喝完,道:“有什麼宜不宜的!隻一杯,又不多喝!”王小實見令狐白動了執拗脾性,微微一笑,跟鐵無雙正要喝酒,平一指忽道:“喝不得!”鐵無雙心道要糟,平一指外號“千金不醫”,是說他不僅看病要對脾氣,否則是千金也不醫的。更重要的是他心細如發,詭計多端,不知怎麼的教他給瞧破了,但又自度毫無疏漏,心裏正在七上八下時,臉上可淡定如斯,隻見平一指向他笑道:“大當家的,我想,那莽裂魯直的四弟還是來了,這樣跟我們藏著玩,不如叫他出來一起飲一杯吧。這兩個月來苦守南塘,我倒要看看他瘦了幾兩幾斤!”
鐵無雙細瞧平一指的神色舉止,似並未發覺陰謀,隻是斷定範無影已回寨內,他百思不得其解何以讓平一指瞧破,外表仍不動聲色,笑道:“你們都知道,四當家的脾性,他說要躲一躲,給你們個驚喜,我且由他,卻不知平兄是如何看出來的?”平一指笑道:“大當家的紫檀木桌,是上好的登城木,用刀砍也未必見功……”他沒有往下說,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桌前兩處被抓裂的痕跡。王小實笑道:“範四弟的‘無神爪’功力又精進了。鐵無雙陪笑道:“四弟素來心急,倒少來這一套,一定有什麼喜訊,心情好,才會逗著咱們鬧。”令狐白瞪著眼睛問:“四哥呢?”鐵無雙道:“平兄猜得對,他倒是立了大功回來了。”平一指道:“什麼大功?”鐵無雙用手一比道:“他殺了個惡名昭彰的狗官!”令狐白喜道,“難道是陶天那狗賊?”鐵無雙道:“平哥料事如神!”平一指不覺有些陶然;王小實道:“陶天這惡賊把三縣十六鎮的人全迫得造反,連團練也給他逼得倒戈相向,而且是好相鐵塔的跟前紅人,專打小報告,誣陷毒害,無所不為,他升官後,同僚清正之士,不是慘死,就變成了禍害,都是此人一手造成的;人稱為民當官者為‘父母官’,百姓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無父母官’,其為人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