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怨言?”庚吳比素虹更敏銳的察覺到了她指尖的寒意。
素虹頭一秒鍾還覺得庚吳的語氣並無什麼不妥,是不是那白衣女子的反應太過激烈,隨即,素虹就不這麼想了。
隻見那白衣女子忽然開始痛苦的呻吟,弓著腰,好似不能直立,眼睛瞳孔散放無物,嘴裏念念:“不要殺他,不要。”
也不知道白衣女子到底看到什麼,好似思想進入了另外的境地,不知道是真實的回憶還是幻境。隻見她一直歇斯底裏地呼號。
素虹看了看高處的庚吳,沒有任何動作,臉上是一貫的假笑。再看看有翼的反應,沒有反應,有翼的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倒是素虹不懂此時的白衣女子是為何如此呼號,有些不忍。
“好自為之!”也許是看夠了,庚吳語重心長地叮囑完畢,那白衣女子也逐漸恢複正常。
“我收留你,那麼重要的事情托付與你,你可再不要叫我失望!”庚吳揮手,那白衣女子雖一言未發,但轉身出門的表情卻被素虹看在眼裏,那是深深的仇恨。
就像真夜原曾經寫在眼裏的仇恨一樣。隻不過女人的仇恨,則會藏得更加隱忍。
素虹還未明白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有翼卻感覺到了素虹的疑問,還未等素虹輕聲詢問,便伸出手緊緊握住素虹的手,示意不要說出來。
依舊,這一切都逃不過庚吳的眼睛,庚吳望著他們,嘴角上依舊掛著慣有的笑容。
筵席結束,庚吳留下有翼還有事商議,玲瓏在門口接了素虹,回到菀舍。
感概,疑問,雖是遊園,這一日卻比任何一日都要累,素虹習慣的倚在門口,今日卻覺得累了,徑直坐在門前石階上。
玲瓏卻忙前忙後遠比平日積極,“素虹姑娘今日遊園可開眼界啦?”
“開了,看了山,看了水,騎了大馬,還見了個畸形的妖怪。”素虹省略了白衣半神真玉的事情。
“姑娘可覺得累了?要不要早早歇息了,衣裙換下來,我拿去洗了?”玲瓏見天色暗下來,提早拉開了燈罩。
素虹起身正要進屋,卻聽見有翼在院子裏喊她。急忙轉過身去迎有翼,心裏竟有一絲忐忑的雀躍。
“我以為你走了!”素虹不知道有翼會停留多久,還是要帶她回蒼曜了嗎。
“明日就走。”有翼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這個給你,戴好。一定不要取下來。”
“這個是什麼?”素虹接過來,放在手心仔細看了看,是一個打磨得亮而光滑的玉一樣的半圓圈項鏈墜子。
“燭龍!”有翼見素虹一直反複看著,又將項鏈拿回去,徑直給素虹戴上,“今日真玉的痛苦你可看見了?”
“嗯,見了。我就是沒懂,想問你,又不敢。”
“她那個時候陷入了幻覺”
“幻覺?”
“庚吳的神力,是令人陷入到最傷痛或者最快樂的某一段回憶,或者期望。如果他不停止,那個人陷進去,就出不來。”
“那這麼說來,剛才是庚吳城主在折磨她,所以她突然那麼痛苦。”
“所以這個玉,一定戴好。”有翼再三叮囑,如果不是這樣特殊的境地,他其實很喜歡今日和素虹一起出遊的感覺,甚至奇怪平日惜字如金的自己今天如何這麼多話。“我明日走了,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在我回來之前。”
“你要去哪裏?”素虹一直很想問,有翼到底是去哪裏,是去做些什麼。但是問這樣的問題,她似乎沒有資格。今天終於有勇氣問出來。
有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要怎樣回答,最終,依舊是沉默。
寥寥幾句,也沒有停留,有翼走了,忠誠的立風始終緊緊跟隨。菀舍,由不平靜的平靜,回歸如常。
素虹摩挲著胸前的玉墜,彎鉤形狀的玉,有龍一樣的紋路。
深夜,星星在空,素虹捏著那塊燭龍,守著心裏屬於自己的那個秘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樣活著。心要放在哪裏,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呢。想起奧登的詩,抬頭望星星,我很清楚,若它們願意,我可以下地獄……若星星都消失,我將學會眺望一個虛無的天空。
她清楚的知道,她越來,越陷入這個世界。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