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第二百八十四章 酒後吐真言
卷四 第二百八十四章 酒後吐真言
一個低沉有力,卻略顯沙啞的聲音,如同在每個人心裏投下一個地雷,令人不得不屏氣凝神。
“誰啊,這麼放肆!”殷奇原本被人攙扶著正要離去,忽然聽到有人說話,氣得回頭嚷嚷。
清若跟衛崢同時搖起頭來,這大少難道聽不出這聲音是誰的嗎?就是想找死也不是這麼直接的方式啊,唯有殷時依舊神色不變,沉穩得讓清若不得不佩服果然是混大宅門的。
“大少爺喝醉了,你們還不趕緊扶下去!”秦氏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握著秋桂的手直冒冷汗,眼睛死死盯著床鋪的位置。
兩名仆役原也讓那聲怒斥嚇得不敢動彈,如今被秦氏一喝,連忙回過神,隻想拖著這個不怕死的主子下去。他不怕死,他們還怕呢,都不是第一天在這個家裏的,任誰都心有餘悸。
隻可惜,殷奇並不配合,雙手揮舞推開仆役,踉蹌著步伐朝眾人走去,嚇得仆役連忙攔住他,他不滿地扭動著身子,“滾!不知死活的奴才,知不知道我是誰啊!我是殷家大少爺,馬上、馬上就是殷老爺,嘿嘿,我是殷老爺。你們誰敢碰我!”殷奇神誌不清地對秦氏笑道:“娘,你就是殷老太太,嘿嘿,娘,是老太太了。”
“大郎,夠了!”秦氏自己跑過來扯他的衣袖,看著殷時走過去,將殷稷山扶起來,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大郎,你爹、你爹他……”
“娘,我爹他現在、就、就是一個半死人,你別擔心,金大夫做事我放心!他絕對熬不過年底!”殷奇笑嘻嘻地把話說完,絲毫沒有理會秦氏瞬間刷白的臉色。
清若默默轉開頭,心裏暗暗為殷奇鼓掌,勇於承認罪行的嫌疑犯是好少年。
早在殷奇借酒興在床頭又喊又叫的時候,殷稷山就已經想起身給他一掌。這幾日昏昏沉沉中,也分不清是夢是醒,偶爾聽著施姨娘在耳邊嘮叨,或者仆婦們的八卦,他也想掙紮起身,奈何眼皮怎麼都睜不開。
聽著殷奇似瘋似醉的話,殷稷山早氣得全身顫抖,好不容易憋出一聲怒喝,竟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殷時是早就發現他睜開眼,卻不肯扶他起來,他也心知,這事若不趁機了解清楚,等殷奇酒醒,必然矢口否認。隻是,這話越聽越猖狂,竟然連司馬野心都全數吐出。當殷時彎腰扶起他時,殷稷山臉色決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他連碎了殷奇的心都有了。
一直當他是嫡長子,就算他對殷時再看重,心底還是知道這繼承家產,始終是嫡庶長幼之分。也知道,這殷家的產業若是落到殷奇手裏,不出十年八年,必定是坐吃山空。旁的人都當他是心疼殷時,所以不舍他分家外住,可殷時最清楚,殷稷山真正心疼的是這份產業,因為這是他一手一拳掙下來的。又想嫡長當家,又舍不得聰明的庶子,用自己的身體拖耗著他們,以此來期望戚氏能生個嫡長孫來為殷奇的紈絝收場。
“老爺,您醒了。”秦氏雙腳一軟,當場跪了下去,秋桂也連忙陪著下跪。
“把他給我弄醒!”殷稷山指著殷奇,冷聲道。
殷時點點頭,清若連忙起身接手,把殷稷山尋了背墊靠枕,施姨娘端了一盅溫熱的藥湯,給殷稷山潤了潤喉。看著殷時一步步走向殷奇,秦氏失聲喊道:“二郎不要!”
殷時看都不看秦氏一樣,端起那盆替殷稷山溫藥湯的水,從殷奇頭上澆了下去。
“燙燙、燙死我了!”殷奇怪聲叫了起來,因被仆役架著,動彈不得,秦氏一旁看著淚流滿麵。看著殷奇的怪叫聲,殷時挑眉邪笑了一下,一把抓起殷奇的衣領,將他拖到毛巾架旁,將他的頭狠狠按進洗臉盆了。“咳咳咳,混、混帳!咳咳!哪個奴才這麼大膽。”
殷奇被冰冷的水刺激得頭皮發麻,什麼酒氣都瞬間消失,忿忿地抬起頭,伸手抹掉臉上的水漬,扭頭尋找哪個膽大包天的“奴才”。
眼光這一溜,立刻呆住了,秦氏跪坐在地上,一臉老淚縱橫。殷時則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再看周圍的人臉色各異,最終目光定格在床上,看著殷稷山幾乎噴火的眼睛。殷奇這才醒悟到自己捅了簍子,連忙跪爬到殷稷山麵前,一臉悲愴地對殷稷山嚎哭:“爹!爹你總算醒了,兒子好擔心你啊!”
清若眨了眨眼睛,對殷奇的表演能力感到不可思議,剛剛還醉不成樣的人,轉眼間哭得稀裏嘩啦,活像死了爹娘。
不對!他爹剛活過來。
“嗬嗬。”殷時見慣了殷奇的演技,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殷奇聞聲怒瞪了殷時一眼,指著殷時對殷稷山告狀,“爹,就是他,就是他害你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