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急中生智,偷偷踩了她一腳,孔安寧疼得喊了聲“哎呀”,眾人聞聲望過來。清若裝作自己被擠到,一邊揉著腳,一邊向探尋根源的目光表示歉意。這時,綰了發髻的李璘再次走出來,向眾賓客展示了新裝,然後鄭重其事地向父母行正禮。李添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肅穆威嚴的臉上也有了笑容,行罷禮,李璘又回到原位正坐。
趁著衛娘子再為李璘加笄的時候,清若拉著孔安寧退出了人群,走到人少的地方去。
孔安寧立刻不悅地抗議,“清若,你這腳踩得可真重。”
“對不住!”清若歉然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她是有心的而已。在那麼多人旁邊,公然議論縣令千金的不是,若被有人心聽了去,以訛傳訛,最後追究起來倒黴的還是孔安寧。見笄禮也不過如此,清若提議,“小姨,我覺得笄禮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去別的地方吧,這裏人太多了,悶得慌。”
孔安寧眼睛一亮,笑道:“我就說嘛,本來也沒什麼好看,而且特別麻煩。又是跪又是拜,還要踩著那木屐,那東西真不好穿。姑娘家還好,男孩子行冠禮,按習俗還得吃雞舌頭,你不知道那東西有多難吃。”孔安寧擺出誇張的表情,厭惡地擺擺手。
“小姨,你吃過嗎?”吃雞舌頭,不怕太八卦?清若心想,孟陽以後行冠禮就絕對不能吃,否則非得變成長舌男不可。
孔安寧嫌棄地說:“我小時候被小哥騙吃過一次。”大概是味道不好,孔安寧皺著眉,直搖頭,清若卻恍然大悟,難怪孔安寧的話這麼多,回頭她得問問楊媽媽,是不是小時候不小心給清如也吃了雞舌頭。
來給李璘賀喜的人不少,笄禮一開始,所有人就把大廳圍得水泄不通,庭院卻顯得安靜不少。本想偷偷溜走的姨甥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白褲藍袍的年輕男子捧著一本書,坐在大門旁邊的小矮凳上,清若有種看到公廁門口收費的大爺一樣。清若正準備走過去,卻被孔安寧扯了回來,兩人退後了幾步。荷月從旁邊的屋子裏走出來,手上也捧著一本書,走到男子身邊,把書遞過去,蹲在旁邊似乎在詢問什麼事情。因為距離太遠,聽不到他們的談話,隻見荷月的眼睛從沒停在書本上,而是一直盯著男子的臉。
男子似有察覺,問了一句,荷月才趕忙低下頭,繼續聽男子的講解。
“難怪,我就說嘛,她怎麼老是往大姐家裏跑。”孔安寧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
“難道什麼?不會是荷月跟......”清若看著孔安寧壞笑的表情,忍不住也大吃一驚,難道古代的小女生都這麼早熟嘛,個個都懂得勇於追求真愛?可孔安寧接下去的話險些沒讓清若跌倒,“荷月愛書成癡,整日不是待在家裏看書,就是往書齋上跑,原是給她上課的女先生也說教不了她才走的。之前正煩著書齋沒有新書,沒曾想,她竟跑來找李隸借書了。這下完了,兩個都是書癡。”
清若無語地轉開頭,默默打量著荷月和李隸,怎麼看都不像是單純是借書問書。在荷月臉上表現出來的神色完全是一個少女見到心上人的樣子,在孔家可從沒見過荷月如此開心的表情,真不知該說孔安寧遲鈍還是遲鈍,還是遲鈍。
“咳咳。”一聲輕咳,孔安寧帶著清若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擾了兩人的談話,急忙起身,恭敬地向孔安寧行了禮,“見過小姨。”
“沒事,你們繼續忙。對了,清若,這是大姨家的表哥,叫李隸。”清若聽了,連忙行禮叫了聲表哥,李隸抬起頭,看了清若一眼,微笑向她點點頭,“這是你三姨家的雙胞胎表妹,這是大的,小的在裏麵,你應該見到了。”
“見到了,我記得上一次見她們,似乎還是學步的時候,轉眼就長大了。”李隸的長相隨父親,因著年輕皮滑,看著溫潤許多。
荷月在旁聽著,見孔安寧一直沒搭理她,有些不安地揉著書本,猶豫地喚了一句,“小姨沒在裏麵觀禮嗎?”按照規矩,孔安寧是娘家長輩,清若又是代表母親來的,兩人都應該在大廳觀禮,但倆人都是未出閣的女子,所以沒有安排座位,她們也樂得清閑。
被荷月這麼一說,孔安寧笑道,“我帶清若出去一下,荷月,你跟你阿姆說一聲,晚些我們自己回去就好。”
沒等荷月接話,孔安寧衝她眨了眨眼,然後拉著清若大搖大擺地走出李家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