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嶽不均,急急忙忙出了宮門,才猛然想起該先往太後那裏去一趟,隻是已出來了,進去又麻煩,自思道:反正這事太後也必不會反對,不若商量妥了再稟報也不遲。想到這裏,再不猶豫,便向宰相李風的府第而來。
李風正和太康在一起下棋,方源在旁觀戰,忽見嶽不均前來,不由都停了,李風便道:“我差人往你那裏看了幾次,都說你未回去,想來是王上留著呢。現在覺得怎麽樣?宿醉之後是最難受的,李重光那小兔崽子,就顧著自己高興,可著勁兒的灌你。”說完又怒目轉向太康道:“還有你,不說勸勸,還在一邊幫著王上推波助瀾,否則不均向來沈穩,何至於醉到這個地步。”
太康委屈的道:“昨兒晚上實不怪我,王上從來沒像那樣高興,我一個做臣子的,自然要隨著他。”說完又轉向嶽不均道:“說句實話,你昨天心裏也痛快著吧。”
嶽不均笑道:“老大人莫要怪重光與太康,實在是我也高興,沒把持住。”
李風重重哼了一聲道:“高興什麽?全軍都有賞賜,獨你不但無賞,倒落了個違旨的不是,你心胸寬廣我知道,我心裏可著實替你過不去。”
嶽不均正色道:“老大人萬不要這樣說,一來重光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假以時日,他成就必在我之上。其次王上確已有了君臨天下的智慧膽識,他罰我也有他的用意。”說完便將龍徹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笑道:“你們說,他能這樣考慮問題,我難道不該高興嗎?父王與公主地下有知,見他如此出色,也必以他為傲。”
李風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也倒罷了,隻委屈了你。唉,你這姐夫對他也太心實,不過這才是我所欣賞喜歡的大將軍嶽不均。”
太康在一旁聽著,微笑不語,暗道:你們這麽輕易就讓王上騙過去了,他最最重要的目的,你們恐怕是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呢。看著天色晌午,不由涎笑道:“丞相老大人,你一見了他就忘了我們,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擺午飯,我是已經餓得發昏了。”
李風也失笑道:“是了,我老糊塗了,竟沒想到這一層,不均想必也餓了。”說完便命人去準備。
嶽不均道:“那就叨擾老大人了。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們商量。吃完飯再說吧。”
一時傳上飯來,倒也豐盛,四人寂然飯畢,丫頭們獻上茶來,方源喝了一口,方慢悠悠的問道:“不均,你說有事商量,到底什麽事,現在可該說了吧。”
嶽不均也品了一口,便放下茶杯道:“我想,王上已經15歲了,如今又已親政,是否該為他立後或是納妃了。”
他此語一出,李風和方源倒沒覺得什麽,唯獨太康剛喝了一口茶在嘴裏,聞言不由全噴了出來,愕然道:“你……你說什麽?”
嶽不均失笑道:“這又不是什麽大事,看把你慌的。王上已到了這個年紀,難道還不該成家了嗎?我們雖是臣子,到底是大男人,先前竟沒想過這一層,我也是今早忽然想到的。唉,太後自先王逝後,一心向佛,萬事不問,不然這件事情本該她來提出,如今我們提了,想必她也高興,列位大人覺得如何?”
李風和方源紛紛沈思點頭,獨太康嘴角強扯出一抹笑道:“這件……事情不是那麽著急吧?王上也從未提起過,再說立後乃關係到宗廟社稷之大事,還須從長計議。”
嶽不均道:“王上就是有心,當著臣子們也不好提,雖說關係重大,總得先稟報了,再慢慢挑選。依我說,我們明天早朝提了出來,然後才好辦以後的事,其實也不用我們操多少心,自然是要讓王上自己選一個滿意的。你們覺得怎麽樣?”
未等別人答話,太康便先道:“這事兒你們提,我是決不攙和的,免得落了一身不是。”
李風斥道:“偏你磨牙,這是好事,怎麽就能落下不是?”語畢轉向嶽不均道:“其實這件事還是由不均來提好一些,你畢竟是王上的姐夫,多了一層親近,又是地位最尊的大將軍,由你提出來更無不妥。”
嶽不均道:“既如此,你們都覺得是時候,我下午去稟報太後,明日早朝便提了。”
太康本想阻止,又自思是怎也阻止不了的,隻能心下暗道:這可怪不得我,是你們一味要把他往那火坑裏推呢。不均啊,你可別怪我不拉你一把,我總不能明著告訴你王上的心就在你一個人身上吧。這麽多年了,誰叫你自己竟沒看出來呢,枉聰明了一世。唉,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不聽,到時候獨自承受王上的雷霆之怒也是活該。
15
夕陽下的禦花園更顯美麗,龍徹與幾個宮女太監靜靜的行走其中,陣陣花香沁入心脾,讓人倍感舒適,龍徹親政後一向沈靜的麵容上,也不由難得的帶了一絲微笑。不過也隻有秋菊知道,他這絲笑容可不是因為禦花園內的美景,九成九是還在回味著昨晚的那番手足之快。
於是笑著上前道:“王上想什麽高興事呢?笑得這樣歡快?”龍徹橫了她一眼,也悄笑道:“你不知道嗎?還來問朕。”語畢又舒服的歎了一聲道:“想一想還真是消魂蝕骨,纏綿不盡啊。隻惜未做到最後,不過不要緊,反正這日子也不遠了。”
二人正悄聲笑著秘語,忽見太後跟前的丫頭名喚小蓮的來到跟前,施禮道:“太後請王上前去,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商量呢。”說完隻咯咯笑個不住,秋菊問她也不說,隻道:橫豎到了就知道了。說完便向前走去。
秋菊與龍徹詫異對望了一眼,太後不管事已久,今日能有什麽大事?看來還是個喜訊。秋菊想到嶽不均臨走時的樣子,心裏已猜出八分,也不敢說破,隻陪著龍徹到了慈鳳宮,都拜見了後,龍徹方坐下,隻見太後麵上帶著笑容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王上都這麽大了,哀家竟茫然不覺,唉,這母親當的也實在是失職了,幸虧有你姐夫,那孩子心細,虧得他提醒了哀家。”說完又打量了龍徹幾眼,歎道:“我兒是越發英俊了,又是一代帝王,真不知什麽樣的女兒才能配的上你和這一國之母的位置呢?”
趙偉亮先前雖不知太後用意,已直覺不像是什麽好事,如今一聽這話,隻覺心裏仿佛挨了一下重錘般,麵上陡然變色,沈聲道:“母後,是姐夫跟你說的要我立後麽?”
太後猶未覺察他的怒容,還欣慰道:“是啊,若非不均提醒,母後還真忘了這一層呢,唉,我隻當你還是個孩子,可是你已經親政,早已不是孩童了,想一想還真是母後的疏忽,徹兒,你可想要個什麽樣的女子呢?現有的王公貴族家中待嫁女孩兒甚多,不如先在他們中揀選一番如何?你知道,她們……”
她話未說完,龍徹已冷冷打斷道:“母後不必說了,這事孩兒心中自有定奪。”
太後大喜道:“是麽?如此說來,王上心中已有人選了?真是的,你怎也不早點跟母後說,明天你姐夫還要在早朝上提這事兒呢,你可得好好和他商量,多聽他的主意。”
趙偉亮哪裏還有心思說話,胡亂答應了,就連忙告辭出來,秋菊見他臉上的偽裝一下子退的幹幹淨淨,眼裏盡是森寒殺機,忙嚇得先將幾個小太監叫到跟前道:“快回去把寢宮書房裏的名貴古玩藏起來,另換那不值錢的多多擺上幾件,快去。”
兩個小太監飛也似的去了,這裏龍徹麵沈似水直往寢宮行去,秋菊忙使眼色屏退左右,自己上來陪笑道:“王上且別生氣,大將軍也是一片好心……”話未完,被龍徹森森望了一眼,登時再也說不下去,隻聽他冷冷的說了一聲“閉嘴”,便頭也不回而去。心道:看來這回是動了真怒,從未對我說過這樣重話的。大將軍,奴婢是幫不上一點兒忙了,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