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在這篇序文的開頭,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一個靠稿費生活的人。說好聽了是個專業作家,但沒什麼名氣。沒什麼名氣的作家說難聽點叫作無業遊民。從很年輕時我就這樣無業。
除了發表過幾個中、短篇小說之外一無所成。當然還寫散文。直到前年有個在出版社工作的朋友提升做了編輯室主任,想提攜我把那些小說和散文集成一個小冊子發表,使我興奮了很久。後終因征訂數量太少出版社實在賠不起而未能付樣。還有大大前年我寫了一個反映新疆維漢兩族青年愛情題材的電影劇本,被一位導演選中,但在電影廠的審查中認為有些情節違反了少數民族政策,如果拍成片子恐怕會引起穆斯林的抗議,遂遭槍斃。總之這麼多年就如此浪擲光陰。幸喜目前還有幾個雜誌和晚報封我為專欄作家,允許在報屁股上定期發表些豆腐塊文章,聊以糊口。
前不久一個雜誌約我寫一個音樂家的專訪。那音樂家早先是樂隊的指揮,後來提升做了樂團的團長。我對他的采訪連寒暄喝茶在內大概不到一個小時,無非是請他談談經曆學業,留意記下他的多年以前的兩部作品的名字,然後問問他對當前音樂的看法和對未來音樂的展望,以及他的個人愛好,如此等等。寫這類八股式的專訪對我來說早已駕輕就熟,用一個路數和模式,套不同姓氏和職業即可。音樂家和我聊得興起,說我很懂音樂,算是個知音。起身告辭的時候,音樂家正好也要外出,執意要用來接他的一輛桑塔納送我一程。在車裏我問他當領導和搞音樂指揮更喜歡哪個,他說當然更喜歡後者。"要不是當這個勞什子團長,我還背不上那個處分呢。"音樂家的口氣雖然輕鬆,但仍然使我覺得詫異,"您是著名的音樂家,誰處分您?"
"怎麼,你不知道?我這檔子倒黴事在音樂界可算是無人不曉。"
音樂家自嘲地笑笑。原來多年以來他的樂團一直保留著一把十七世紀的意大利納格希尼小提琴,目前在中國僅存一把,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國寶,幾年前突然不翼而飛,被人偷帶出國,後經公安機關和國際刑警通力合作,才得以完璧歸趙。音樂家作為樂團的領導,當時被上級課以記過處分,處分材料還進了個人檔案。
"還好,據說小提琴是從香港被追回來的,幸虧沒走遠。"
畢竟已經事過境遷,音樂家此時的神態已顯得有些超然。檔案中的這點記錄在今天的時代對他也算不上什麼負載。做一個單純的音樂指揮固然無官一身輕,但做領導也有做領導的實惠,至少還能有輛桑塔納作為代步的專車呢。
這事過去幾個月後,幾個朋友合謀寫一部反映刑警生活的電視連續劇,拉我入夥。我對警察生活一無所知,從小到大,甚至沒進過一次派出所。然而朋友盛情相邀,又是出名賺錢的好事,卻之頗有些不識抬舉。情急之中想起音樂家講起過的關於意大利小提琴失而複得的故事,感到頗有傳奇色彩,值得一寫。想想外國驚險電影中的種種細節,覺得完全可以營用在這個故事上,於是便~口應承下來。
後來知道參加這個係列劇創作的,竟有七八人之多,每人各寫一個獨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