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剛開始,秦桉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呂識一秒鍾,郭堯向來敏感,更何況這兩人的從見麵起情緒和神態的變化如此之大,他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不在這兒,秦桉都有可能把呂識吃掉。
“那個...呂識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老大,我們隊副隊長,秦桉,他...”
“不用介紹,他認識。”
秦桉的聲音很低、語氣含著嘲弄、還有些疲憊,更像在自言自語,他眨了眨眼,目光如語氣般輕蔑冷淡:“我說得對嗎?燕十三。”
後麵三個字秦桉說得有點慢,像是在咬牙切齒。
“燕...什麼十三?”
郭堯歪著頭,在秦桉和呂識之間看來看去。
呂識垂著眼,嘴唇幹白,手放在椅子兩邊也垂著,不動、不看、不知道有沒有在聽。如果說此時的秦桉是暴風雨中咆哮的大海,呂識就像冰封萬裏的孤寂時空。
“警察問詢嫌疑人必須配合回答。”
秦桉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不容違逆。
“你要問什麼。”
半晌,呂識終於抬眼,聲音完全沒了剛剛喊“郭警官”的柔和,硬邦邦的,像把秦桉砸給他的一塊石頭又砸了回去。
兩人終於對視,目光裏是郭堯完全看不懂的複雜和沉重激烈的情緒,秦桉沉默地盯了呂識幾秒,盯得很用力,似乎在期待從呂識的目光裏捕捉到點什麼,可呂識讓秦桉失望了,他沒有任何表示,像個不會表達情緒的提線木偶。
秦桉憤憤將目光甩下,落在手裏的資料上。
“12月2日,案發當天,你在做什麼,從起床開始說。”
秦桉開始問,語氣武斷。
呂識抿了抿嘴,吸了一口氣,不帶任何情緒地回答:“早上七點起床,和Daly打了個招呼,我先出門去吃早飯,八點的時候去圖書館...”
"早飯吃的什麼?"
秦桉打斷呂識,絲毫不覺自己的問題有哪裏不對。
郭堯轉了轉脖子,不敢光明正大地用詭異的眼神看老大,但還是在偷偷看。
呂識眨了眨眼,輕歎了口氣:“豆漿、饅頭、雞蛋餅。”
“嗯,繼續。”
秦桉重新看向資料。
“八點去圖書館借書,八點半點到院裏上課,上到中午十一點半,點了午餐外賣。”
說到這裏呂識停了停,他看向低著頭似乎沒什麼動靜的秦桉,嘴角動了動,繼續說:“今天輪到我點餐,導師的飯也是我點的,點了五個菜四個飯,還有四杯咖啡。”
在紙上畫圈圈的秦桉手一頓,他抬起頭,看向繼續在仔細敘述每一件事的呂識。
「呸呸呸,咖啡好難喝!我還是愛喝可樂,或者奶茶,秦桉你為什麼喜歡喝咖啡?難喝又貴。你覺得好喝嗎?唔,我老板買了咖啡機,我每天給你做吧;不要錢,隻要每天你教我一道題。」
“咖啡好喝嗎?”
秦桉繼續打斷,語氣中意外帶上調侃,笑得隱忍又有些苦澀。
呂識停住敘述,眨眼的頻率比剛剛快了些,他好像有點慌。
“不覺得苦嗎?”
秦桉又問,郭堯現在恨不得自己有兩個大腦,來判斷自己老大今天到底抽了什麼風。
“不苦。”
呂識的聲音比剛剛低了許多,或許是為了掩蓋聲線裏的微顫:“加了糖和奶,一點都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