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向神通廣大,渺小而懵懂無知的人,橫衝直撞勤勤勉勉過著日子的人,是我。
抿著嘴,我終歸沉寂。
但陳競,他卻冷不丁的跳躍萬分:“周琦,是小玉弟弟的女兒。小玉的弟弟,是我和陳圖的舅舅,他的女兒,自然是我和陳圖的表妹,算是特別近血緣的,陳圖不可能跟她有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從陳競的嘴裏麵,聽到“小玉”兩個字。
帶著千回百轉的溫婉,也帶著遺憾的觸角,悠遠卻流暢,像是他曾經提起了千次萬次似的。
我的心莫名一顫,抿著嘴遲滯一陣,重重地嗯了一聲。
“你知道老周為什麼會來到我們陳家嗎?”
陳競似乎已經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他不等我回答,像是傾述也像是給我分享,他的思維很散:“老周和小玉,是青梅竹馬。小玉為了老周,來到了深圳這一片繁華之地,她為了給老周攢學費,跌宕走進了代孕的怪圈。老周為了小玉回到了這裏,他一直蟄伏著沉浮著,不管他當初出於什麼心態來到這裏,但他現在已經融入了我們,他是我們的一份子。他給我證實了,周琦確實是我舅舅的女兒。”
我曾經對老周的身份有諸多的猜測,我也曾經猜測他是小玉的故人,但在老周否認之後,我沒再往這個方向上糾纏。
而在這一刻,我內心所有多餘的情緒,都分給了在新疆情況未明的陳圖,於是我對於陳競突然給我填上的這個坑,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致,我勉強地點了點頭,牽強地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陳競這人,就差成精了,他自然能看出了我的敷衍和勉強,他的眉頭蹙了蹙,他最終合上了嘴巴。
盡管不再和我有任何的交流,但接下來的旅程,陳競對我算是有所照顧,他甚至不用我開口,就讓機務人員幫我把冰冷牛奶換成溫的。
我們是在正午過後著陸的。
一聲不吭的,陳競執拗將我的背包拎在手上,他又自顧自地攔的士,將我塞進車裏,他才慢騰騰地鑽進來,報上了地址。
來到我之前用玩命換來的錢,買來的房子門前,我把門一打開,陳競就幫我將背包放到了玄關處,但他自己的背包卻慨然不動的背在肩膀上,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有啥行程有啥計劃,我也沒心情問他,我連散亂的劉海都沒來得及伸手去捋,就直接跑到對麵去敲門。
我甚至沒有想過,跟陳圖再見麵,第一句話我該說些什麼,就用力地拍門,一如既往的彪悍。
可是回應我的,是無窮無盡的寂靜以對。
來回反複敲了又敲,僵持了十幾分鍾後,我確定陳圖沒在這裏,而除了這個地,我又不知道去哪裏找他,我怕我杵在門口,他一看到我就得撒腿跑,於是我就到樓下的花園石板櫈上坐著。
眼睛直勾勾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看了不知過了多久,疲憊席卷而來,消失了一陣的陳競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拎了好幾個餐盒回來,一字擺開,粥湯菜啥都有。
就算我自己不吃,那肚子裏的孩子也得有點營養輸送,我就沒跟陳競客氣,多少吃了一點。
不聲不響地把那些狼藉的餐盒收拾好丟進垃圾桶裏,陳競坐到我旁邊的石凳去,他淡淡然:“弟妹,不然你到樓上休息一會,我在這裏候著,隻要陳圖那孫子出現,我立刻抓住他,先打斷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跑。”
陳競的話音剛剛落下,我還沒來得及接過來說些什麼,隻見三十米開外的地方,有個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簾。
我定睛一看,那不是陳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