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還沒有能成功撤退,陳正已經疾步站在門口正中央,他的眼眶通紅,聲音發顫:“伍一,就算你不能原諒陳圖那個混小子,但你後麵需要人帶娃,別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孩子後麵不喊我一聲爺爺也沒事,但隻要你需要人搭一把手,別忘了我這個老頭子。”
我落荒而逃。
手腳冰冰涼涼,我一路狂奔著回到曾經和陳圖灑下歡歌現在卻冷冷清清得隻有斷斷續續幾聲喵喵叫聲迎接我的家裏,我蹲坐在沙發上,雙膝蜷縮在一起,用手環住,臉埋在膝蓋深處,我的大腦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周琦的話,但不管她那些話怎麼在我的大腦裏麵逶迤,它最終萬變不離其宗地提示著我,那就是陳圖生病了,病情未明。
即使我已經從剛剛陳競周琦一行人為我營造的氛圍裏麵跳串出來,可是我果然事這個世間上最沒有出息的女子,盡管我對陳圖這番自以為是一意孤行地自導自演這一場出軌的戲碼,逼迫我離開,感到無窮無盡的憤怒,可是那些對他身體狀況的擔憂,始終淩駕所有。
窩在沙發上遲疑反複糾結不過半個小時,我撈出電話,懷揣著濃濃的複雜情緒撥通了陳競的電話。
鈴聲才響不過一聲半,陳競就急急接了起來,他語氣中的正經和焦灼,讓我恍如隔世,他說:“弟妹。”
我緊緊捏著手機:“你知道不知道,陳圖現在在哪裏?”
那頭靜滯一陣,陳競的聲音再響起來已經沉了不少:“據我前天從謝斌謝武那邊了解到的情況,陳圖在五天之前,曾經用湯峪的公共電話打過給他們,問過友漫和漫遊的經營情況….其實他是為了問你的情況。”
我怔滯幾秒:“湯峪?”
陳競沉聲依舊:“我按照謝家兄弟提供過來的這個信息,推算出陳圖這是在走你之前走過的路子,我散了一些人過去你之前走過的住過的地方掃蕩了一遍,發現陳圖在新疆一個不算新也不算舊的小區租了一個地方落腳,而那個地方,剛好是你新疆那個房子的對麵。”
我莫名其妙地哦了一聲,拚命地吞咽了口水:“他到底生了什麼病?”
果然血緣關係,是這個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即使陳競之前跟陳圖鬥得你死我活,裝逼起來驚天動地,但當到了這一刻,他的聲音滿滿的艱澀:“老頭子和我兵分兩路,找了所有醫院的人脈,都沒能把陳圖這混小子的病曆翻出來,他分明是不想讓我們任何人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結束和陳競這通電話的,反正把手機扔到了一邊,我輾轉反側,難以安眠,大半夜的從床上爬起來,開電腦連上網線,開始在網上訂機票。
連夜把行李收拾好,又起了一大早,把躲魚貓托付給吳一迪,我直奔機場。
讓我訝異不已的是,我在取登機牌時,碰到了陳競。
他穿著一身的運動服,背著一個不大不小的背包,從側臉望去,他其實跟陳圖那些氣質越來越相近。
更讓我訝異的是,沒多久陳競坐到了我的身邊來。
在飛機起飛時,我終於撐不住,率先打破我和陳競這沉默良久的梏桎,說:“你怎麼在這裏?”
攤了攤手,陳競一臉平靜:“老頭子說你現在情況不一樣,他不放心你自己瞎跑跑,但他始終老了,經不起折騰,有些事隻能由我來做。”
我還想問問,他怎麼就這麼能,那麼超神地知道我訂了這一趟的航班,甚至也知道我坐在哪個位置,但我轉念一想,我這不是廢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