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在夢中冷汗淋漓不一樣,在夢中我不斷地告誡著自己這是夢沒什麼好怕的,於是我很淡定地在夢裏麵承受住了這一場離別,而醒來,它確實就是一場無法和現實接軌的空夢。
而我開始有排異反應,即使所幸它不算是嚴重,但我的手臂卻被紮了一個又一個的針孔,我吐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吐到身體裏麵再無物質傾瀉出來,肚子空蕩蕩的前胸貼後背,這一場惡戰才算是偃旗息鼓。
這樣來回反複著煎熬折騰,時間過得倒是挺快,在這期間,陳圖倒是主動給我打了兩次電話,但這醫院人來人往的,經常有播報語音,我怕他聽到然後扯出一堆事來,我沒接他電話,而是按掉,給他發了信息回去,扯淡著說我和鄧七七在客戶那邊,有什麼事信息聯係。
他這一次倒是很快回複我,問我啥時候回深圳,他看看他有沒有時間來接我。
咬著唇一陣,我回他:你要忙的話,我回到深圳打的回去就好,再不濟,如果吳一迪來接鄧七七,那我就蹭車。
幾分鍾之後,陳圖回我:伍一我前幾天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對你凶。
我盯著看了好久,就差將每一個字掰開看看,一直看到眼睛幹澀到眨起來有些癢,我長長歎了一口氣,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去。
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這人招風雨,我出院這天下了大暴雨,鄧七七折騰很久才叫到一輛車,她簡直就像有三頭六臂,她既拎著我住院期間的大包小包,還能騰出手來給我打傘,她就將我當一個容易被水衝缺口的泥娃娃似的護著,在七零八落中將我塞到了車裏。
不過叫到了車,這事還不算完,雨勢越來越大,路上的積水越來越深,塞車就成了必然,為了打發時間我和鄧七七沒少侃大山,但我們把祖國的各大山河都侃完了,車速依然慢如蝸牛。
都說的喉嚨發幹,我和鄧七七心照不宣地就此沉默下去,但安靜不了一陣,我的手機就急促地叫囂了起來。
我抓過來掃了一眼,隻見陳圖的名字在屏幕上明明滅滅。
瞅了瞅鄧七七,我遲疑了一下,按下接聽鍵,將話筒湊到自己的嘴邊,卻一言不發,靜待著陳圖率先開口。
遲滯僵持了十幾秒,陳圖總算開腔:“你回程的機票,訂的什麼時候?”
我另外一隻騰空的手,不斷地曲起來再舒開,半響後,我沉聲說:“如果航班沒有延誤,那後天晚上八點十五分抵達寶安機場。”
清咳一聲,陳圖的聲調也降低一些:“那我盡量安排好工作,如果有空閑時間,就過去接你。”
隔閡它似乎不存在,然而我卻感覺我和陳圖之間,隻是短短幾天不見,已經有跨不過的溝壑橫陳在我們之間,我輕蹙起眉頭,很快若無其事笑說:“隨便你。”
停了停,我又說:“你忙你的吧,我手機快沒電了。”
其實我的手機電源滿格,可是我忽然有些害怕這種隔著電話的,哪怕短短幾秒的靜默。我也怕我能通過這個電話,再一次去確定陳圖似乎有些異常。
我倒不是懦弱,隻是有些時候,勇氣這玩意需要積累。
掛了電話之後,我口幹舌燥依舊,但我卻強顏歡笑著跟鄧七七繼續扯淡了一些有的沒有的,借此來衝淡我那些難以名狀的感傷。
我們返深這天,倒是沒有再下雨,但烏雲密布,天色昏沉得讓人提不起勁來。
飛機降落在深圳寶安機場後,我才發現深圳的天氣也沒多好,那些夜色也掩蓋不住那些厚重的陰霾,有些航班因為天氣的緣故取消,於是整個偌大的機場顯得空曠,人跡寂寥。
即使我自認我的身體已經全然複原,但鄧七七卻執意幫我拉著行李箱,我拗不過她,隻得任由她一個人拽著兩個大行李箱,而我則一臉懵逼與她肩並肩走著。
我們走了大概五十米左右,我眼睛的餘光精準地撲捉到陳圖的聲音,他就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他沒有左顧右盼,他捏著手機埋著頭,不時地在敲打著什麼字似的,他的嘴角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概是以為我和陳圖吵架的餘熱還在,鄧七七想撮合我們,讓我們早點和好,她誇張地捅了捅我的手臂,打趣說:“伍一,你家陳圖過來接你了,你走快點,去給他來個熱情的擁抱。”
說完,她還輕輕地小推了我一把。
我被動邁開了個大步子,動靜自然大了一些,陳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很快把手機揣進兜裏,他朝這邊望了望,他很快大步流星走過來。
可這十幾米的距離他還沒走一半,卻有個穿著白裙子配格子長外套長發飄飄的女子,疾疾向他衝去,她三兩下自自然然地挽住了陳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