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幾天平淡而幸福的小生活之後,陳圖總算騰出時間來,他開始和謝武啟航去美國,一邊出差,一邊去尋訪那些血液科的專業醫生。
他要整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耍流氓,我會有些膩,但他冷不丁的一走大半個月,日子越過我越覺得沒勁。
實在沒轍,我隻能白天寄情於工作,晚上找小段宋小希鄧七七小鷗出來吃飯唱K各種蹦躂,但幾天下來,她們都累得不願意動,我也就不忍心再折騰她們,下班之後早點回家,跟躲魚貓聊天。
在煎熬困頓中,陳圖總算要回家了。
即使陳圖再三叮囑,讓我別那麼大老遠跑去寶安機場接機,可我實在按捺不住想要趕緊見到他的衝動,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他。
陳圖的航班,預計是晚上十點抵達,我卻在九點左右,就出現在T3等候區,望眼欲穿地盯著出口。
一直到十一點半,陳圖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他倒不是說滿滿的憔悴,但他給我的感覺是,他的情緒低落到貼著地麵的程度,我自然是擔憂地問詢,但陳圖卻說他有點累了,回去再說。
看他的眼睛裏麵布滿血絲,我即使有千百句話想說,也忍了下去,一路沉寂著回到了家裏。
等我從浴室出來,陳圖已經躺在床上,他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天花板上,我都爬上床即將貼著他,他都沒反應過來。
遲疑了一下,我推了推他的手臂:“累的話,早點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卻反手將我拽入懷裏團住,陳圖一個翻身而起,將我禁錮在他的身下,他捧著我的臉,凝視著我小片刻,他的眼眶旁似乎有些淺紅,他似乎拚命忍隱著,嘴角動了幾次才緩緩說:“伍一,對不起。”
我的心被重重一揪,呲牙,強撐著:“怎麼了?”
捧在我臉龐上的手似乎有微微的顫動,陳圖伏過身來,將臉埋下我的肩膀處,他的嘴巴剛好離我的耳朵近,即使他說話的聲音壓低了好幾個度,我依然覺得震耳發聵。
語中混雜著愧疚,難過,絕望,又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樣情緒,陳圖說:“這半個月,我把美國英國加拿大最好的醫學研究所都跑遍了,卻由始至終都得不到一個確鑿的答複。這類變異抗孕酮病毒,因為個案太少,沒有人作周全的研究,更沒有可用的血清,他們更感興趣的事是,想拿你作研究的實體。伍一,我們不要再執念了,孩子我們不要了好不好?”
失望油然而生,很快演變成絕望,我的心像是被無數的利刀切割著,疼痛堆砌成山,我不斷地抽著鼻子,我很想嚎啕大哭一場,可是我最終不忍我的絕望給陳圖造成更大的心理壓力,於是我強顏歡笑,昧著良心:“不要就不要吧,陳圖我們都要好好的接受現實。”
大腦像是被一鍋漿糊澆灌,那些混亂黏連在一起,讓我的思維混亂得不知歸處,我說了多少安慰陳圖的話我說了就完,陳圖說了多少寬慰我的話,其實我也沒能記得多少句,我甚至連自己幾點睡著的都不知道,反正我第二天醒來,眼睛有些腫脹,而陳圖也一樣,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卻互不戳破,就這樣用逃避把這個殘酷到不能再殘酷的事實拋於腦後。
然而這樣低迷的氣氛,在我和陳圖之間持續了差不多半個月,後麵我實在不忍再看他陪我煎熬,隻得裝出已經釋然的樣子來,把氣氛調節了上去。
事實上,傷疤這種東西,隻要你不去觸碰它,它確實慢慢的會讓你淡忘它的存在,不被它左右心情。
那些接踵而來的日子,我和陳圖慢慢的各自步入正軌,他似乎又為友漫拽下了一個更大的合作商,友漫的前路越發的光明和平坦。
至於我的工作室,雖然說還是小打小鬧,但利潤一直在走高,我總算比上一次開工作室時豪氣,一股腦請了五個員工,每天都在轟轟烈烈的埋頭苦幹中步履不停。
周末時,我和陳圖從忙碌的崗位停下來,彙聚在天麓,他陪陳正下棋,我陪小智遛狗,偶爾陳競也會帶著林思愛過來,即使陳競和陳圖還不能好好聊天,但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其樂融融地吃飯,其實已經來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