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淺淺一笑:“好的。”
讓我平臥著休息,林醫生將工具收好,說:“陳總,我剛剛給陳太太作了個初步的檢查,總體來說,她雖然受到了不小的衝擊,但問題不是很大,休息一下就好。”
眉頭舒開,卻很快又擰起,陳圖的嘴角動了動,他一板一眼吐出一串話來:“受檢人性別,伍一。傷勢鑒定情況如下,雙臂內側,大腿內側,多處軟組織挫傷,大腦因劇烈撞擊而有局部震動,腎髒有明顯挫傷滲血。雖外傷表現度不甚明顯,但內傷範圍大,傷勢嚴重。以上這些,林醫生你可以用專業的術語再做細化概括,做好後交給李律師即可。”
那林醫生略帶遲疑,她有些小心翼翼:“陳總,由普通醫生開具的驗傷報告無法律效用….”
陳圖斂眉,揮手:“我知道。按照我的安排去做。”
看得出來,這個林醫生對陳圖抱著敬畏,不再與陳圖多作辯駁,她站起來,欠了欠身:“好的,我會在一個小時內把這個給到李律師。”
點頭,陳圖麵無表情:“好。”
等到再無外人在場,陳圖這才恢複柔軟一些,他跑去休息室拿來一條毯子給我蓋上,抓住我的手不斷搓動著說:“伍一,你先休息一下,如果半個小時後還有不適感,那我帶你去醫院做一個更深度的體檢。”
“我好多了。”
遲滯了幾秒,我明明大概能猜到陳圖剛剛讓林醫生做驗傷報告是何種用處,但我不能那麼直愣愣地說,我迂回地說:“陳圖,你剛剛讓林醫生寫那樣的報告,會不會讓她感到為難?”
聳了聳肩,陳圖輕聲說:“她是我高薪聘請的私用醫生,她為我所用,她該完成我臨時交付的工作,這沒什麼好為難的。”
我頓感腦殼子一鈍,隻得把隱晦去掉一些:“我的意思是,你剛剛讓她作假…這樣不太妥當吧。”
把我的手臂平放好,陳圖平靜如水:“如果不趁著這一次的機會,讓那兩個倚老賣老的肇事者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和教訓,難保他們下一次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放心吧伍一,我有分寸。而且李律師跟我這麼多年,他能把這個度拿捏得很好。你最好不要為那兩個人作什麼辯解,雖然陳競的話有些水分,但我跟他們打過交道,他們什麼嘴臉,我一清二楚。”
哈哈哈,是我最近裝得太賢良淑德了,陳圖才會以為我能為那兩隻呱呱呱的土鵝辯解嗎!我恨不得他們被嚇得屁滾尿流啪啪啪打湯雯雯的臉好嗎!
不過始終偶爾的善良是美德嘛,既然陳圖給我戴了這麼個高帽,我萬萬不能拒絕的是不是。
故作沉思狀,我緩緩開口,一副悵然而悲憫模樣說:“陳圖,他們也是急眼了。畢竟湯總助出了這麼攤子事,他們也是護女心切。”
臉稍微埋了下去,陳圖朝著我露出了大半的頭頂,他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可逆轉的執拗:“伍一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護女心切,也不能成為他們任意胡鬧的免死盾牌。他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跑來這裏鬧我,我可以容忍,鬧你,我容忍不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我不會改變主意。”
內心樂成了一團爆米花,我表麵卻故作勉強:“哦,那好吧。反正友漫是你的地盤,該怎麼樣你說了算。”
身體微微一動,陳圖緩緩揚起臉,他瞥了我一眼:“我的,也是你的。”
這丫,嘴上是抹蜜了吧?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總有本事把我說得心花怒放。
嘴角禁不住勾起一層淺笑,我嗔怪道:“就你能吹。”
輕輕一笑,陳圖斂了斂嘴角:“能把你哄開心,是我的榮幸。”
陳圖的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冷不丁急促地響了起來。
白了他一眼,我說:“你先接電話吧。”
點了點頭,陳圖騰一聲站起來,像一棵青鬆似的立在我的麵前,他掏出手機掃了一眼,他很快把手機貼到耳邊。
靜默了將近半分鍾,他淡淡地說:“知道了。”
把手機重新揣回口袋,不等我說點什麼,陳圖主動說:“謝斌打來的,他說湯雯雯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不久前在友漫發生的這場鬧劇,她吵著要見我。”
噢了一聲,我按捺下即時湧上來的百般滋味:“那你去吧。我再躺會,就回去幹活了。”
視線有微微的渙散,陳圖語氣淡淡:“謝斌已經讓院方給她打了鎮定劑。”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怔滯幾秒,這才緩緩說:“打鎮定劑?”
點了點頭,陳圖泰然自若:“她這個時候更應該好好休息。”
哪怕湯雯雯隻是一個下屬,但按照陳圖之前所說的,湯雯雯跟著他奮鬥了這麼多年,是搭檔,也算是半個朋友。可這一次的事件裏,陳圖對湯雯雯的態度,迥異得讓我大跌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