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癱這個好久不再在我麵前秀過的特質發揮到了極致,陳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凝固成一片,他的嘴巴微微一張,冷若冰霜:“不。”
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個精力充沛的胖女人,她依然不死心:“就算你沒心肝,不看在我家雯雯的麵子上,那你也看看,我們都是一把老骨頭,你拿我們怎麼樣,還是會遭天打雷劈!”
冷漠依舊,陳圖已經沒接上她的話茬,他轉而對李律師說:“把他們給我弄走,我一秒鍾都不想再看到。”
在被架著往電梯那邊去,那隻胖土鵝各種耍潑掙紮,叫囂依舊:“人渣,你會不得好死的!”
陳圖視若罔顧,他掃了前台小妹一眼:“你通知林醫生到我辦公室來。你調出今天下午這個樓層安保人員的巡視安排,對照一下他們今天巡視的軌跡,再把我這個樓層的安保人員召集過來,讓他們把今天偏離巡視軌跡的原因寫下來,拿過來給我。”
眉頭輕皺,陳圖掃了一下地麵上那些零落的玫瑰花瓣:“讓保潔人員把地麵清潔一下。”
利索地交代完,陳圖疾步來到我身邊,他彎下腰來,將我整個人橫抱起來:“伍一,我先帶你到辦公室去,醫生很快就到。”
還沒從陳圖剛剛麵對著湯雯雯爸媽那些冷漠和狠勁裏麵緩過神來,我什麼都沒說,就這樣呆呆地被他帶回了辦公室。
他剛剛把我放下,陳競和劉承宇就站到了辦公室門口,但他們沒進來。
杵在門口中間的位置,陳競聳了聳肩,依然沒帶任何稱呼地說:“湛江南丫島以南的附屬島開發…”
蹲在地上,陳圖細致地給我整理著衣服,他頭也不回:“你決定就好。”
被陳圖這麼急劇地切斷後話,陳競漫不經心地咧開嘴角笑,語帶嘲諷:“嗬嗬,我天資蠢鈍,小打小鬧跑跑腿還行,這麼重大的決議,陳總你交給我來決定,這麼抬舉我,我擔心我會白瞎了陳總對我的厚愛和信任。”
隨手從茶幾上撈過來一把濕巾,陳圖利落撕開,輕輕拿起我沾了淺淺灰塵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淡淡說:“你也是友漫的股東,你是友漫的一份子,你該參與這些,承擔這些,別什麼都壓在我身上,我不是鋼鐵人。現在,我在忙,我要照顧我老婆,麻煩你幫我帶上門。”
遲緩了將近半分鍾,陳競冷不丁高聲笑了起來,他一直笑到我雞皮疙瘩都快要掉得滿地都是了,才慢慢地停下來,他懶洋洋的,卻分外跳躍:“如果我是弟妹,我早離開你這種傻逼了。她跟你在一起,去醫院的次數都快趕上吃飯的次數了。”
嘴角抽搐了一下,陳圖不斷地囁嚅著,過了小片刻,他說:“給我帶上門!”
將手舉起一半,像隻招財喵似的朝我揮了揮手,陳競吹了個口哨:“弟妹,哪天你想換男人了,給我說,我給你物色一個靠譜的,帥氣的,有錢的,眼睛不瞎的。”
說完,也不等我有任何回應,他丫的就拽著門柄,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這一關門聲,似乎把這裏所有能活躍起來的氣氛全然驅散,氣氛陷入了無端低迷的沉默禁錮裏。
寂靜對持了不知是幾分鍾,陳圖埋下臉去,他用那種讓我聽不出情緒的語氣說:“伍一,這段日子以來,你有過哪怕一秒的想要離開我的念頭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沒有。”
猛然地仰起臉來,陳圖抬了抬眼皮子,他將所有的視線對上我的眼眸:“如果你覺得很累,你想離開我,隻要你開口,我絕對會幹幹脆脆放手。”
我蹙眉:“傻了吧你?如果因為累一時,就想著我特麼的要離開這個男人,那我這一生得離開多少個人?人無完人,我自己也未必能做到盡善盡美,我怎麼可能會苛求你可以?更何況陳圖,今天這事也是屬於突發情況,你又不是神,你怎麼可能預估好所有的突發情況?所以你別因為這事自責,淨說一些晦氣話,知道吧?”
將已經變得有些髒的濕巾丟進垃圾桶內,陳圖的眉宇全然被皺意所覆蓋:“伍一,你對我的寬容,隻會讓映襯出我的無能。”
我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外麵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有個挺厚實的聲音響起來,說她是林醫生。
摸了摸我的手,陳圖站起來疾步上去開門,林醫生朝他點了點頭,就徑直朝我走過來了。
把手上的工具箱放在寬大的茶幾上,林醫生跟我客氣地打了個招呼,她開始讓我坐下來一些,她站在那裏用手小心翼翼地翻動我的頭發,察看我的頭皮上是否有傷口。
一個多小時下來,林醫生已經有頭到腳給我全看了一遍,她的眉梢舒開一些:“陳太太,請問你有什麼特別不適的地方嗎?身體內部,有沒有什麼繃著硌著的?”
我確實想弄那兩隻不講道理找我茬的土鵝,可是我真的住膩了醫院,如果此刻我還說我渾身都疼,陳圖肯定又會把我送到醫院去浪費個幾天,於是我忙不迭地搖頭:“剛剛確實不舒服,但現在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