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男如同一隻受傷的猛虎般撲在處羅身上,狂吼,嘶喊,那悲傷欲絕的聲音直透大帳,向四周傳蕩開來。
不及一炷香的時間,阿史那雲和自族勇士已是上馬將要離行。夷男走出帳外,一把將眼淚抹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容顏,他向阿史那雲打了個招呼,執意要送她回族以免路上再出意外,轉身嘶啞著對自己最為親信的手下冷冷吩咐道:“剛才在裏麵的人全部處死,一個不留!記住,一個不留!”
那親信瞬間冷汗直冒,兩眼大睜,看到薛延陀部新首領夷男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急急低頭應了一聲便不敢多言。
一個時辰後,薛延陀大帳,年僅二十三歲的部族新首領夷男望著眼前父汗的遺物獨自神傷。
突然門簾掀起,起先那個為他執行“屠殺”命令的親信兩步跨入,抬頭偷看了夷男一眼立即單膝跪下,右手撫胸報道:“少頭領,施羅疊和勃貼來了。”
“什麼!?他們來幹什麼!”夷男滿心驚怒,這二人一個是大汗長子,一個是大汗首席謀士,兩人竟明目張膽來到自己部落。
“他們說......他們說是奉了大汗之命前來吊孝。”那親信將頭垂得更低,生怕這少頭領一怒之下連自己脖上的腦袋也捎帶掉。
“吊孝!?”夷男冷笑幾聲,自言自語道“他們怕是來試探我們虛實的吧?”
“我們的人在部族邊境看到大股煙塵,估摸著怕是有五六萬人馬......”
夷男越聽越怒,這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也同樣是狼心覬覦,“嘡啷”一聲將腰間彎刀撥出,怒吼道:“來呀,給我將施羅疊和勃貼綁起來!傳我將令,全軍集合!”
“是!”那親信回答幹脆,起身急急轉去。
“慢!”
親信疑惑轉身,不解道:“少頭領還有何吩咐?”
夷男深吸一口氣,垂目沉思片刻,單手攥著彎刀緩緩入鞘,仿佛那刀重萬斤一般。“將他二人請進來,叫我族士兵加強戒備,但不要叫外人看出來。”
親信應聲退下,夷男怒目猛睜,想起生父死前所托,硬生生的再次深呼吸幾口氣去將大帳內父親的靈位擺正,跪在一旁泣不成聲。這一哭,半分是真真切切的喪父之痛,另外半分卻是要演戲給施羅疊和勃貼看。他心中深知,要向扳倒頡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索性還不如將計就計。
哭了沒幾聲,兩人聯袂而至,走在前麵一人乃是半頭禿,半頭長發偏梳,身型微胖,此人正是頡利可汗之世子施羅疊。而走在後麵一人低頭矮肩,身型極高,滿頭卷發長披,長了一雙倒三角的眼睛,這人乃是頡利的首席謀士勃貼。
兩人看到大帳內夷男痛苦的慘樣,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又以極快的速度換去臉上的表情,走到處羅靈位前撫胸彎腰,行個十足的哀禮,施羅疊上前道:“夷男兄弟,父汗也是剛收到消息就派我們前來吊孝。父汗聞訊以來水米未進,心痛不已。”
“多謝你們前來!你不知道,在我父臨死前親口告訴我,契必何力那個狗賊,在父親回族的路上派他的爪牙酷哥暗害的他。為了和水源,他竟然下此毒手,世子殿下,你可要為我們薛延陀部做主啊!”夷男一把鼻涕一把淚,貌似激動不已,兩手緊緊的拽著施羅疊的袖子不鬆手,就仿佛突然失去頂天支柱,無助的孤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