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好半晌後,風浣淩才道:“我不餓,不想用晚膳了。你就說,我眷了,已然睡下了。”
蘇悅雖然不知道王爺與王妃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但從剛剛主子回來的臉色,她便已然瞧出些端倪,如今一看果然是鬧了別扭。
但主子的性情她已然清楚,但凡是她不願意多說的,別人再問再勸也是無用,所以蘇悅隻好喏喏應了聲“是”,便跑去跟王爺回話。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依然背對著門口躺著的風浣淩隱約聽見有人開了門,但腳步聲甚是輕淺功夫不弱,便知不是蘇悅,猜想可能這回是他吩咐玉樹過來送晚膳。
想到玉樹每次看龍禦滄的深邃眼神,還有在山上洞窟囚牢裏為他悍不畏死的模樣,她心頭立時有些躁悶。
“我不是說了不餓,想早些休息,不用晚膳了麼?你怎麼還……”
風浣淩擰眉起身回頭望去時,赫然發現提著食盒進來的並非玉樹,頓時瞠目結舌訝然語塞。
“娘子若是還在與我置氣,盡管打我罵我便是,又何必虧待自己的身子呢?你午膳既是在宜心軒與他們一起用的,定然也沒吃好,若是晚膳再不用,這身子怎麼受得了?”
將食盒先放到床榻邊的小幾上,龍禦滄順勢坐到床沿,抬手似要抹平她眉間褶皺,“乖,先用膳,都是你平日裏最愛吃的菜色。你若隻是不想見到我的話,我出去便是,但晚膳必須要吃,聽明白了嗎?”
看著仿佛褪盡所有高不可攀的清絕光華,隻若尋常凡夫在哄勸自家慪氣小媳婦般的龍禦滄,風浣淩忽然有些眼眶發熱,愈加覺得委屈莫名。
“我不想吃。”
“想讓為夫喂你?”
“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鬧,讓我靜一靜好嗎?”
“你想吃什麼?先喝點燙吧。”
“我不吃!”
“今天用來煲湯的菌子都是山裏新采的。”
“……”
龍禦滄舀起一匙湯親自送到風浣淩緊抿的唇前,目光溫柔如夏夜清透的月華,動作卻很是堅持,仿佛她若始終不肯飲用的話,他便會一直這般舉下去。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風浣淩抿著唇就這樣與他四目相對,倔強地堅持了近小半個時辰,他保持一手拖著湯盅一手舉著湯匙的動作,也始終未變。
“娘子,湯已然涼了,看來為夫得換種方法才行。”
終究還是龍禦滄先開了口,唇角揚起的弧度除了無奈,竟然還暗藏一絲狡黠。
“要換什麼方……”
風浣淩詫異地看著他自己喝下了那匙已涼的湯,才開口詢問,他的唇便貼了上來,竟然是將在他口中變得微微溫熱的湯,趁著她櫻唇開啟的機會,盡數送到了她嘴裏。
唇齒相依,纏綿悱惻。
有人情難自禁地紅了臉,有人輕舔唇瓣意猶未盡。
“龍禦滄!”
“看來,娘子還是比較喜歡用這種用膳,正巧為夫也甚喜歡。接下來,娘子想吃什麼?為夫可以先嚼碎了才喂給娘子,這樣娘子就連咀嚼的力氣都可以省了。”
“我才不喜歡這種方式!你、你……好啦,我吃還不行嗎?”
“好,那我讓他們先把飯菜熱一下。”
“……”
過去風浣淩一直以為龍禦滄就是典型的謙謙君子,對外待人雖稍顯疏漠冷淡但卻絕不會無故失禮,更不會惡意算計謀害,對在意的人更是寬容到可謂放縱。
但現在看來,她的確太不了解他,原來當他想達到目的時,也可以使出如此“無賴”的手段迫人就範!
於是用過晚膳後,風浣淩便氣呼呼地把龍禦滄趕了出去,獨占了整張鴛鴦榻一覺睡到天明,或許更確切地說隻是閉著眼睛躺到天明。
不想清早起來,竟又是皇叔澈月王殿下親自端了早膳進來,風浣淩自還沒忘昨晚他讓自己乖乖用膳的“惡劣手段”,所以沒再徒勞掙紮,老老實實地用了膳。
“我今日想自己到後山走走。”風浣淩坐在妝奩前,卻低垂著眼眸不看銅鏡中映出的雪色身影。
“至少帶上玉樹。”龍禦滄正為她綰發的手隻微微一頓,便又繼續將縷縷青絲纏繞指間。
風浣淩並沒有反對,因為她也知道夏宮後山叢林甚是茂密,除去隱藏著不少猛獸,還有許多為捕獸而建的各種陷阱。
稍有不甚,不是淪為野獸的餐點,便是落入本是捕捉野獸的陷阱裏去。
晌午的日頭雖不比正午及午後熾烈,但也甚是明媚耀眼,在進入叢林前玉樹便為主子撐了傘遮陽,直至頭頂有林蔭遮擋,方才將傘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