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沒那本事,這是我阿姐的兒子。”
程家的事兒想必楚顏必是聽藥老說過了,也沒再多問。程霂瑾想著楚顏此刻如此及時地出現在宋府,想必也是藥老吩咐囑托的,她可不相信什麼心有靈犀啊之類的。
“師姐,藥老說你要換皮?”楚顏挑眉問道。
“嗯。”程霂瑾吩咐著丫鬟們端來茶水讓楚顏坐下,中途進來送茶水的丫鬟見著楚顏的模樣臉都羞得通紅,待茶水端上後程霂瑾便秉退了仆從讓他們關了門下去了。
“不成。此法著實痛苦危險!師姐何不出門戴著人皮麵具?”楚顏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他此次來可不是依著藥老的意思來幫著程霂瑾換皮的,聽到藥老說她要換皮的時候他急得恨不得當晚就趕過來勸她。此術他最為清楚,不到萬不得已誰都不會用,實在太險。他不懂得便是師姐為何如此執拗地要入宮報仇?故人已去,留下的就應該好好地活下去,想必死去的也不希望看見活下的為了給自己報仇而顛沛半生忍痛割愛。
“我要入宮,戴人皮麵具畢竟不是長遠之策。”程霂瑾此刻是鐵了心也要冒這個險了,全然無視了楚顏那黑沉著的臉。她知道楚顏定不會輕易答應了她,但無論如何就算是軟磨也好硬泡也好她也要繼續下去。
楚顏盯著她那張決絕的側臉良久,吞下一口茶,聲音卻是難得的低沉正經,
“師姐,報仇真的如此重要?能活下來便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想要的生活?程霂瑾先是微微沉思後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自程家滅族後她便迷茫了,卻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了。也許她曾想過,但自那以後她便是做什麼都沒有了興致。她不明白,自己的爹娘阿姐及程府上下的奴婢丫鬟慘死於世,老實本分做人大半輩子的爹娘最後得到的卻是這般結局,為何?那宋岩也好,宋芊嫿也好,有著大好的榮華富貴的生活卻還要殘害忠良卻是沒有遭到製止也未曾遭到報應,為何?皇帝貴為九五至尊,不能安邦治國,不能護民愛民,卻受奸臣蠱惑昏庸無道卻依舊錦衣玉食外人朝拜,為何?她隻是不甘,所謂天道,所謂人倫,究竟是怎樣的?她隻知,她不能看見親人枉死,不能允許百年之後程家連一方墓塚都沒有,她隻想討回屬於她那個小家的公道,何錯之有?
“阿顏,我心意已決。你幫我也罷,不幫我也罷,我都要入宮,隻是你不幫我,我便是跪在你麵前也是我願的,直到你答應我為止。”說罷竟直直地跪了下去,驚得楚顏連忙去扶,而程霂瑾執拗地一動不動,楚顏氣急敗壞地各種吼著她讓她起身,程霂瑾倒是決絕,隻說他若不答應便長跪不起,楚顏氣得摔門而出,而程霂瑾卻依舊跪在原地不肯起來。
到了天色擦黑之時,楚顏身邊的探子低語說是程霂瑾還跪在東暖閣的門前不肯起來,楚顏的臉上因著著急和怒氣平添了幾絲紅暈,倒顯得更為妖嬈。
直到夜色凝重之時,程霂瑾已跪了一整天了,滴米未進倒是有些吃不住便覺著頭有那麼些眩暈。楚顏輕輕地邁著步子出現在了東暖閣門前,眼裏滿是說不出的無奈和怒意。無奈自己終是禁不住這般要挾,怒她還是這般執拗倔強執迷不悟。楚顏瞧著她蒼白的臉,有些不忍心地上前扶她,她卻是推開了自己道他不答應便不起。
楚顏無奈地閉上了眼,睫毛在月色下根根分明,最終舒了口氣道,
“我答應你便是。”
程霂瑾聽聞後猛地抬頭,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瞧著楚顏的眼睛,生怕他反悔。
楚顏急忙扶上程霂瑾,心想他這師姐的脾性還真是像他師傅藥老,自己要做的事兒便是無論如何也要達成目的的,
“快些起來吧!瞧你,跪著仔細腿斷!”楚顏又恢複了他平日裏傲嬌的模樣,嗔怒地扶起程霂瑾架著她回房。
接下來幾日楚顏不是調配藥材便是研究醫術,配製適合的皮麵。而程霂瑾依著楚顏的意思調整飲食仔細準備著,待他研製好了便進行換皮。宋夫人聽聞後是說什麼也不讓,後來程霂瑾被宋大人叫去書房談了許久後才出來,宋家最終是妥協了,隻是宋夫人哭了一整宿,宋承逸陪在她身旁幫著程霂瑾善後。
楚顏交代這換皮至少得需兩個月,換皮過程中最好無人打擾最好。便和宋承逸一幹子人簡要交待後商議去潁州棲鶴湖的宅子處進行。宋夫人雖萬般不放心,卻也隻能囑托了宋承逸跟著去照料,臨行前沒少一番交待囑托。把程霂瑾的手握了又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