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物是人非(2 / 2)

而果然如程霂瑾所料那般,佟玄楚隻是將她引至對麵的酒樓一同暢飲,因為人皮麵具雖能掩蓋住外表但卻終不能改變一個人的聲音,所以他便隻能編出咳疾這般拙劣的借口。

心裏一陣苦笑後,他便抬手對程霂瑾做了個“請”的姿勢後便先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後一飲而盡。程霂瑾看著心裏奇怪,這好好的,宜晟王邀她共飲是個什麼意思?猶豫再三想著這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幹出什麼事兒來,再加上自己自從跟了藥老學藝後這酒量也練起來不少,至少比從前要強些許,便也拿起酒杯飲下。

酒樓的二樓做成涼亭式,從他們這兒便能看見遠處的一派景色,南湖池水和岸邊垂柳還有遠處的幾抹群山淡影描摹了一副如此醉人的畫卷於他們眼前,江州城最美的風景盡收眼底。程霂瑾一邊飲酒一邊小心地觀察身邊那位“宜晟王”的神色,他眉心微皺,眼神卻是撲朔迷離地摸不透,隻是執杯痛飲。

遠處有趕著牛馬車的男人拉著車,車上坐著妻兒往家走。車上婦女頭裹布巾,懷中摟著三四歲模樣的男孩,蠟黃的皮膚上早已有了歲月的痕跡,而眉眼嘴角卻都是幸福恬靜,同樣的便是拉車的男人,雖也是皮膚黝黑骨瘦如柴卻也是滿眼說不出的安詳。程霂瑾隻覺鼻頭一酸,這般的場景何嚐不是自己從前所期許的那般,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夫妻之間舉案齊眉,柴米油鹽共度此生。一想起阿姐懷孕的消息來,卻更是酸澀,待小侄兒出生,他們三人也會像這般的幸福和樂吧。

宋承逸說的對,阿楚非他良人,那她又何須執著?心心念念地放不下不由讓她自己都覺得可笑,想著這些,已經又是一壺酒猛地一頭飲盡。

佟玄楚看著程霂瑾先是一杯杯地小酌,現下卻是一壺一壺地痛飲,加之她此刻微醉後眼角眉梢的頹然之色,心下也是一陣痛意。他也想過本說著自己心中不曾後悔,但為何今日見著她在湖邊時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上前去,或許自己的確是這般無用,也隻能頂著他人的皮囊才敢與她相見,不然她若是見了自己,定然是頭也不回地離去了罷。也好,此生相互虧欠,總好過釋然相忘。

幾壺下肚後,任程霂瑾酒量比以前好了不少終究是招架不住,恍惚間當她又聞到熟悉得辛夷花香後,竟迷迷糊糊地看見了佟玄楚在她眼前。她自嘲地笑笑,怎麼會是他?他怎還敢出現在她麵前?不是一直在躲著她麼?她嗤笑,隨後看著遠處的山川,卻是突然落下兩行熱淚來,

“王爺,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你以為那便是愛,從此以後自己都不會喜歡第二個人?”她聲音帶著醉意,眼睛也是迷茫地看著遠方,也忘了此刻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誰。

他沒有開口,卻是眼眶微紅。好在她此刻已經醉酒也不曾發現。

“阿楚,你為何不相信我?為何突然就不再願意理我?你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她用幾乎是哭腔地聲音嘶啞地吼道,一旁的佟玄楚麵上的表情漸漸不再平靜,“阿楚,為何每一個人都不告訴我真相?為什麼我要這麼憋屈地一個人去白凝山?為什麼所有人都不信我,連你也是…為什麼啊阿楚,你如果想娶我阿姐,我同意便是…可你為什麼不信我啊?畢竟…畢竟我曾經那麼喜歡過你啊…”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幾乎是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無力地趴在桌上睡去了。

佟玄楚看著趴在桌上的人兒看了好半天,最終略帶一絲絕望地閉上雙眼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準備躲到什麼時候出來?”

話音剛落,織慧從旁邊的一角平靜地走過來。打量了片刻佟玄楚的神色,臉上卻是不以為然。又看了看醉酒的程霂瑾,終是垂了垂眸,吩咐下手將人送回去。待程霂瑾被織慧派來的人抬出去送回綺香閣的之後,織慧坐在方才程霂瑾所坐的位置,獨自為自己滿了一杯酒。

“明知不可能廝守到老,卻還是借機相見,你這又是為了哪般?”

織慧不動聲色地飲酒,等著佟玄楚的回答。而對方卻先是淡然看向遠方,隨即移過眼神來凝視著織慧的眼眸,一字一句道,

“織慧姑娘不也是如此麼?”

織慧執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霎時黯淡了下去,

“嗬…是啊,不過都是執念太深。”

說罷便抬首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