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瞎子沉吟了一會兒,朝向鐵木的方向說:“綠營的朋友,你都看到了什麼?”
鐵木抿著嘴唇想了想,搖搖頭,“一個有榮譽感的年輕人和一個有點兒滑頭卻不算壞蛋的商販,他們的目的單純,沒有糾結,沒有妄想。也許他們真的需要你,或者,他們需要的是一個精神領袖。”
他轉過臉看陸寒和諾伊,“那個巧手芬奇,他既然有能力把你們雙河後人聚在一起,就有能力解決你們麵臨的問題,為什麼非要找這個瞎子不可?”
諾伊說:“我隻知道雀耳能聽到我們聽不到的,看見我們看不見的,芬奇認為當下我們麵對的敵人很強大,已經遠遠地超越了我們能應對的能力。為了避免一場腥風血雨,我們不求殺傷對手,但求自保。”
年輕騎士不卑不亢,陳述鏗鏘有力。
“思博陵,我知道你的家族,你們應該就近轉向行者聯盟和五月堡的智者尋求幫助,我不認為一個通天巫能解決你們所謂的能力問題。你們對付得了。”
陸寒突然打斷鐵木,說:“我見過。我見過那種敵人,不止一次,我知道他們還有很多,我們對付不了!而且,灰墟早已經淪陷在他們手裏。鼠夾嶺人也已經淪為他們的爪牙,或者是在和他們沆瀣一氣。
行者和智者各求自保,態度曖昧,五月堡已經沉淪,灰鬆堡也沒有蓬勃的跡象,整個小香巴拉隻有綠營挑明了在對抗他們。任何人都應該幫助綠營,可脫不了成見,以為雙河後人對抗的是初民,是權威和秩序。
是,綠營對秩序不感冒,因為秩序已經變了,早就變了。在這樣的秩序底下我們沒有生路,而不僅僅是我們,原住民、邊緣人,所有的平民都沒有,最終連那些自認權威的家夥們也沒有。
我認得蟹爪、雀耳,隨便怎麼稱呼,我們需要他的本事。巧手芬奇不是沒能力,但他需要方法,至少需要獲取資源的通道。和敵人相比,我們在這一點上毋庸置疑地落於下風,幾無勝算。”
雀耳緩緩地說:“我也無法提供資源和通道。雙河後人為此做過努力,一點星火剛剛燃起就被踩滅了,你們不該繼續朝這個方向用力,還是像鐵木說的那樣,向行者和智者尋求支持吧。你剛剛提到一個晶霖塔人,他是誰?哦,不管是誰,他們已經在這片大陸上現身了,他們會幫助你們。我想,你們不用擔心,行者會把旗幟樹起來,而智者會跟著那麵旗幟。”
“哼。恐怕沒你想的這麼簡單。我從五月堡那邊來,那裏的主導已經不再是行者,不是因行者遷離,而是指人心所向。智者們在謀劃自己主導的未來。”
房間裏陷入沉默。
驪珠的手心裏出了汗。他輕輕地扯了扯艾瑞克,後者不為所動。
雀耳是個“通天巫”;陸寒侃侃而談,不像個商販了;陸寒和諾伊是綠營的人,他們是要雀耳幫著對付灰墟和那些敵人;羅霍博士對綠營沒有好感,但思博陵家不是平民的對頭,那麼綠營的敵人就是小香巴拉平民的敵人。
驪珠雖然沒能全然明白屋裏在討論什麼,但他以雪峰下的經驗知道,小香巴拉的動蕩不僅蔓延到了那個村鎮,也蔓延到了這裏。
他想起那個死人,想起陷阱,暘穀人和雪峰下的鎮衛。
他想得頭大,覺得自己聽得已經夠多了。
他再拉一把艾瑞克,艾瑞克聚精會神,衝他擺手,他隻好獨自輕手輕腳地從窗沿下退開。
***
火爐裏劈劈啪啪地響著,驪珠湊過去,自然而然地給鬆果搭了把手,心裏滿滿的都是雜亂無章的大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