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說這樣的喪氣話?”鼠女道。
“不能。”
“不能?”
“因為似乎隻有這樣的喪氣話才能保護我們。”
“保護我們?”
“是的,至少可以保護我已經脆弱的神經,或許這次反而聽到的是好消息呢?”
“那好,我也學一下你這種保護手段吧。你眼下當務之急的問題是,必須馬上搬出這‘鬼打牆’,因為這裏不僅再無秘密可言,且已成是非之地,這樣可免生新的事端。”鼠女道。
“那麼,我們重新在別處租房吧。”毛仔道。
“不是我們在別處租房,而是你要回家去。好在目前你老婆對你的態度已趨於緩和了。”
“那麼,你呢?”
“我?我要回去了。蒲先生早就催我回去複命,而我隻因貪戀與你的情緣才滯留至今日。”鼠女說到這裏,兩行珠淚已簌簌滾落麵頰,“其實,我又哪裏舍得……”
“你能不能不走?”
“不走?盡說傻話,人妖殊途,你我這樣下去豈是長久之計?”
“你走了,我怎麼辦?”
“你怎麼辦?人生在世,凡事皆有定數,福也好禍也罷,你自有你的未來;但一個男人不能沒有自己的事業,不能不為之奮鬥。因此我希望你從此勇敢地麵對人生挑戰,振作起來!”鼠女此時已泣不成聲,麵對情郎,深情地凝睇,“而我也終歸不能違背我的本性,我先走了,待孩子出生我會約你見麵的,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人已化作一團霧,消失在莊仔眼前,隻留下了那副墨鏡。
“淑女……你不要走……”毛仔呼喚道。
翌日,家。
家,畢竟的歸宿。
他曾在這裏娶妻,也曾在這裏生子,這裏本應是毛仔的“港灣”。
可誰能想到此刻他竟變成這裏的陌生人了?
麵對老婆的“冷戰”,兒子的疏遠,毛仔淒然一笑,耳旁似響起一陣悲歌:“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仔細咀嚼著個中的滋味,體味著人生的聚散離合,更是滿懷惆悵,泫然欲涕。
此後,他隻好盡力善待自己的妻兒,以期平穩度過在單位所麵臨的逆境……
而日複一日,他仍無時無刻不緬懷鼠女。
這天,他終於收到鼠女在網絡上發來的“紙條”:
毛仔吾郎君:
妾與君一別,日已久矣,何嚐一日不念君?獲蒲先生允諾,今夜可在“鬼打牆”外我倆初次邂逅之處一晤,我將攜子前來,屆時再訴離別之情……
鼠女
見“紙條”,毛仔桎怪械那楦腥緱紗笊狻L焐賜恚痛掖腋係皆薊嶂Α
他在那最初偶遇鼠女的地方佇立恭候,久久不見芳蹤;於是,圍繞著“鬼打牆”徘徊,曾經和鼠女在一起吟詩作詞,纏綿繾錈的視頻便一幕幕地映現在腦際。
他抑製住焦躁的心情,腕上手表的長針追求短針於期待中,隻因還有似這等與鼠女重聚首的時刻。
他故意放慢腳步,下意識地踱到那棵老槐樹下,眼前卻突然一亮,“這地上是什麼?怎麼好似一個繈褓呢?”於是,雙手抱起那個包包,隨手打開,卻“啊!”的失聲尖叫,竟然嚇一跳,隨手拋在了地下。
原來,裏邊是幾隻小老鼠,潔白的絨毛,竟然長著人的手腳!不過,都已經死去多時了。
就在此刻,牆外傳來一個聲音,“毛仔,你不要害怕,那就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淑女……淑女!你來呀,你在哪裏?”毛仔聽出這聲音就是鼠女,又一次連聲呼喚。
“毛仔,不是我不想見你,是怕見你。我說過,我們畢竟人妖殊途啊!現在你也看到了,難道我們還要造孽到下一代嗎?”鼠女道,“本來此次前來,我是想和你重聚首的,可我思忖再三,還是不見的好。莊仔,你要多珍重啊……”聲音漸行漸遠。
毛仔聲嘶力竭地不斷呼喚:“淑女,淑女……”閉上眼睛欲忍住泉湧般的淚水,聲音也愈發有氣無力……
“你怎麼了,天都亮了,還在說夢話哪!快起床吧!”這是老婆的聲音,“你這是都喊的啥呀……幹嗎術語術語的!”
毛仔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一直躺在床上,室內還是那個家,窗外還是那個天。他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眼中仍有淚痕,嘴裏囁嚅道:“嗨,原來是南柯一夢啊!”
然而,他又突然發現,枕邊有一墨鏡,分明就是鼠女的那個墨鏡嘛……
結束語:似真似幻,亦幻亦真,真中存幻,幻中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