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對中風的患者來說,這種程度,已經是很好的狀況了。
司空老太太醒來的第一次件,就是問海月那天通過衛星強製強製傳播,司空莊園的畫麵是否是真的。
“海月,經秋真的是易震天的兒子?”司空老太太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抑製不住激動地顫抖著,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樣。
海月沒辦法回答她,更沒辦法證實那份DNA親子鑒定到底是不是真的——
易震天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死亡,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證實那份親子鑒定書的真假,沒有人能夠證實經秋到底是不是易震天的兒子。
除非……
自己的記憶恢複過來。
停藥之後,她除了偶爾會出現短暫的失明,腦中也有一些模糊的片斷閃過,不過那些畫麵都極為模糊。
如果真的像藺長國所說的那樣,易震天心肌梗塞的時候,她正在現場,那麼經秋到底是不是易震天的兒子,也隻有自己可以證實了吧。
不過……
經全部恢複記憶,那應該是要好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了。
海月微歎了口氣,安慰司空老太太,“奶奶,你先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經秋是不是易震天的兒子?”司空老太太執意想要個答案。
“是不是……很重要嗎?”海月垂眸,聲音像從遙遠的天際飄來。
經秋生死未卜,現在談他的身世,又有什麼意義呢?
司空經秋是不是易震天的兒子,對海月來說也許不算什麼,但對司空老太太而言,卻是一個極難以忍受的事情。
因為,易震天曾經殺了她唯一的女兒!
如果經秋真的是易震天的兒子,那麼……
想到這裏,司空老太太的情緒再一次激動起來。
如果經秋真的是易震天的兒子,就代表,她替殺了自己女兒女婿的仇人養了近三十年的孩子!
這怎麼能不讓司空老太太激動萬分?!
她竟然替殺了自己女兒女婿的仇人養了近三十年的兒子!
一想到這裏,司空老太太的全身就忍不住惡寒顫抖起來!
她激動地衝著海月大喊,“重要!這怎麼會不重要?!他是易震天的兒子啊!易震天殺我的蘭析和瑞林……”
司空老太太仿佛難以忍受般,不斷地喃喃地重複著這樣的話語,神情漸漸變得狂亂,原本精明的眸子也因為仇恨而變得混濁,失去了平時的精明。
“奶奶……”麵對這樣的司空老太太,海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經秋……經秋人呢?他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是不是因為身份問題,所以他連見我都不敢了?”盡管嘴上說是仇人的兒子,司空老太太心裏,還是很想見到孫子,畢竟是她親手帶大的。
“奶奶……”海月看著司空老太太焦急的樣子,抱緊了懷中沉睡的景略,“經秋他……”
她的聲音哽咽得無法發出正常的音來。
“你快說啊,他到底在哪裏?”司空老太太握著海月手臂的手十分的用力,好像把畢生的力氣全部用上了一樣。
手腕上傳來的巨痛讓海月的眼淚險些掉下來,她咬牙忍住,回答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奶奶……經秋他……失蹤了……”
“失蹤?”司空老太太的雙眼猛地瞠大,語氣裏有掩藏不住的擔憂,“經秋怎麼會失蹤的?你有沒有聯係人去找?”
“奶奶……”海月紅著眼眶,將事情的經過告訴給司空老太太聽。
隨著海月的娓娓道來,司空老太太的臉上出現了許多種表情,驚愕、擔憂……最後,定格在憂傷……
訴說完的海月抿嘴坐在那裏。
司空老太太也一語不發。
病房內陷入一片沉靜。
好半晌後,司空老太太顫抖著開口,“你是說,經秋跟你的養父,藺長國一起掉入海中,到現在還找不到人?”
“是。”海月垂著頭,低聲回答。
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這是事實,容不得她不承認……
海月現在隻希望能夠出現奇跡,讓司空經秋在那次暴風雨中活下來……
她什麼也不要。
隻要他活下來就好了。
真的。
司空老太太聽完,瞬間老了數十歲一樣,身體頹然地鬆垮下來。
盡管在聽到司空經秋是易震天的兒子,司空老太大主的心裏充滿了各種複雜的情緒,但這近三十年來,她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孫子在看待,如今聽到他掉進海裏,生死未卜,司空老太太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轉過頭去,抹了抹眼眶,困難地移動著身體,想要躺下。
海月連忙將景略交給一旁眼淚已經掉得滿臉都是的林媽,起身去扶她。
司空老太太拒絕了海月的攙扶,就這樣困難地獨自掙紮著……
久久之後,她終於將身體放平,側躺了下來,麵對著牆臂,默默地流淚。
海月喉頭哽澀地看著老太太孤寂的背影,眼淚再一次落了下來。
她飛快地抹掉,對病床上的人說了句“奶奶,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然後就接過景略,飛快地離開了醫院。
她沒有辦法繼續在病房裏呆下去,沒有辦法麵對司空老太太的哀傷……
那種令她有種錯覺……
有種司空經秋早已葬身海底的錯覺……
媒體大幅報道了邶風集團總裁失蹤的消息。
雖然這其中摻雜著種種關於、在那麼大暴風雨中落入大海,司空經秋根本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甚至還有報紙直接宣判司空經秋已經死亡……
另外的一些,則是猜測邶風集團接下來該有誰掌舵的問題——
雖然公司裏早已沒有可以動搖根本的老股東,但群龍無首太久,對邶風集團而言,總歸不是件事……
海月很清楚這點,所以在司空經秋失蹤後的一個月,在司空老太太的維護下,召開新聞發布會,暫時代理邶風集團總裁一職。
雖然她什麼也不懂,但海月相信,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一定可以撐到司空經秋回來——
不懂的事,她會學,直到懂為止!
海月並不怪媒體們的揣測,相反要感謝他們。
因為他們的報道,各方都開始強力地搜索有關於司空經秋的消息。
這樣一來,要找到司空經秋就更容易了。
現在唯一讓海月害怕的是,她慢慢變得模糊的雙眼。
她已經開始出現程遠銘教授所說的病況。
先是看東西模糊,再來是現在的幾乎所有東西在她眼裏都嚴重地出現重疊。
相信不久,她的眼睛,就會真的慢慢地失去光明了吧。
海月微澀地笑了笑。
雖然程教授已經重新開始研究那種藥物,並把重點放在了如何解決服務藥物所帶來的副作用上,海月卻不敢想象,程教授的研究,會不會有成功的一天。
如果程教授的研究失敗,那麼,她下半生,也許就都要在黑暗中度過了吧。
海月合上林秘書替自己安排的,今天的學習課程,摘下程教授替自己準備的專用眼鏡,苦澀地笑了下。
她現在,時不時地就閉上眼睛,去感受和適應黑暗,以免真正的黑暗降臨時,慌亂不已。
叩叩!門口忽然有人敲門。
海月定了定神,戴上眼鏡,擺正姿態,對門口道,“請進。”
話音剛落,林秘書立刻推門走了進來。
“董事長夫人。”盡管海月目前暫代董事長了職,林秘書依然用這樣的稱呼來喚海月,因為她也不相信董事長會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就這樣離開。
就算董事長不眷戀邶風集團這片他親手打下的江山,也應該對董事長夫人和小少爺放心不下才對,他不可能就這樣死掉的。
林秘書這樣堅信著。
“原來是你啊,林秘書。”看到來人,海月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收起了偽裝出來的專業,“有什麼事嗎?”
“董事長夫人。”林秘書一如既往的專業,聲音平板無波,“李管家的車子已經在樓下了。”
李管家……
海月愣了下,回神看向桌上的時鍾。
五點四十分,已經這麼晚了!
景略已經下課了。
她必須要到幼稚園去接下。
“對不起,我一時想得太入神,忘記了時間!”海月急急忙忙地收拾桌上的文件站起來,抓了包包往外跑。
然而卻由於步伐太快,撞到了桌角,眼鏡飛了出去,海月也整個人撲倒在地毯上。
“董事長夫人!”林秘書嚇得臉色蒼白,連忙上前把海月扶起來,“董事長夫人,你沒事吧?!”
地上雖然鋪闐昂貴的羊毛氈,但膝蓋這麼毫無防備用力地撞上去,怎麼可能不疼?
海月相信,她的膝蓋一定淤青了!
不過為了不讓林秘書擔心,海月維持著笑臉,搖頭,“沒事。”
說著,像要證明什麼似的,海月推開林秘書的手,逞強地蹲下去,想要把眼鏡撿起來。
不料才剛蹲下,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去,膝蓋一軟,整個人再次跪倒。
林秘書被她接二連三的跌倒嚇壞了,趕緊把海月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替她把眼鏡撿回來。
“董事長夫人,要不要我通知夏醫生,過來幫你看看?”盡管知道海月會跌倒是因為視線漸漸模糊的關係,林秘書還是不放心,拿出了手機。
“不用了。”海月搖頭,伸手想按住林秘書的手,試了幾次都沒有抓準,最後,海月隻能出一抹落寞的笑容,收回手,“不用麻煩夏醫生了,林秘書。”
她這種情況,看再多次的醫生都沒有用。
除非程遠銘的研究有成果,否則她雙眼的情況會一直不停的惡化下去,直到失明為止。
海月臉上的表情令林秘書鼻腔一陣酸澀難受,她緩緩地把手機收起來,放入口袋當然,走過去攙扶住海月,“董事長夫人,我扶你下去吧。”
海月本來想拒絕,一想到李管家還在樓下等候……
另外,外頭一定還有沒有下往的員工,如果在走出去的半路摔倒,不僅畫麵不好看,也會引起一些對於她身體上的猜測——
特別是在目前這種表麵平和,實則人心惶惶的節骨眼上。
海月低頭沉默了下,點頭同意了林秘書的提議,“那就……麻煩你了。”
“董事長夫人不用跟我客氣。”林秘書笑了笑,將海月扶了起來,盡量以不會太引人注目的姿勢,扶著海月走出董事長辦公室。
兩人保持著微笑,離開辦公室,搭電梯下樓。
一出電梯,海月立刻推開林秘書,自己獨立地走向李管家的車子。
會這樣做並不是她好麵子,而是因為她會漸漸失明這件事並沒有告訴給外界知道——
媒體報導的熱潮雖然已經過去,但還是有記者守在邶風集團附近,想要拍到一些獨家,在他們眼裏,司空經秋無緣無幫的失蹤,肯定是與邶風突然易主有關。
雖然邶風集團向外宣布,宋海月隻是暫時代理總裁一職,司空經秋回來之後,便會卸下這個職務,但還是有記者對邶風集團是否真正易主十分感興趣,更懷疑司空經秋的失蹤是否與三年前那個轟動X市的新聞有關——
三年前,曾有報道指出,司空經秋並不是路婉玉的親孫子。
這個本來早已被塵封的報道,因為司空經秋的失蹤與邶風集團宣布由宋海月代理董事長一職的事,而被重新揭了出來——
連同當年那樁醜聞。
甚至有媒體大膽揣測,宋海月才是司空老太太的血親,所以在會在發生那樣的醜聞之後,司空經秋還不計前嫌地維護著她。
這陣子來,各種揣測與報道紛遝而至。
流言蜚語之所以沒有影響到邶風集團,是因為他們還找不到證據,證實這些事。
所以,海月現在非常的小心,不敢有任何的大意馬虎。
因為,她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將牽動到邶風集團。
想到這裏,海月暗暗地深吸了口氣,擠出一朵燦爛的笑容,憑著模糊的景象,走向李管家的車子。
林秘書十分明白海月的顧慮,她什麼也沒有說,緊緊地跟在海月身邊,用正在向海月報告公事的姿態,提醒著海月周圍的情況,並為海月擋開一切靠近的人,避免她再次與人撞到,而發生摔倒的情況。
明明隻有不到十米的距離,林秘書卻覺得自己好似在走鋼絲一樣,惶恐不安。
大約三分鍾後,她們總算是來到李管家麵前。
林秘書暗暗地籲了口氣,向李管家點頭微笑,“董事長夫人,就麻煩你了。”
李管家什麼也沒說,轉身打開了車門。
林秘書借著將手中的包包交給海月的動作,不留痕跡地把她扶上了後座,然後關上車門。
李管家看著林秘書的動作,眸光微閃了下,轉身繞過車頭,打開駕駛座那邊的車門,坐了上去,發動車子。
他們要到童話幼稚園去接景略放學。
車子平穩地在寬敞的道理上行駛著。
誰也沒有說話,車廂內一片靜謐。
海月看著李管家模糊的背影,暗暗地歎息。
李管家還是和原來一樣……不,自從經秋和奶奶出事後,李管家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他現在,除了必要的打招呼外,基本就不怎麼說話了。
司空莊園裏其他呆得比較久的傭人也一樣。
海月知道,司空經秋失蹤的事,一定讓李管家很傷心,現在的司空莊園,就像好一座失語的城堡一樣,被一股沉沉的氣息籠罩著,無時不刻都透露著沉重。
奶奶雖然嘴上說,絕對不會心疼仇人的兒子,但好幾次,海月都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司空經秋處理公事的椅子上睡著,手上還抱著司空經秋的照片……
景略每天總會問起司空經秋去了哪裏,海月每次都以出差這個借口搪塞過去……
可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景略好像也發現了不對勁兒,問起的次數越來越多。
之前隻是在睡覺前會問,現在已經發展成三餐吃飯時都要問了。
海月不知道,麵對景略期盼的眼神,自己還能忍著哽咽,強顏歡笑的騙他多少次——
最近,她越來越無法麵對景略的表情,直視景略的眼神。
她已經快崩潰了!
為什麼經秋還不回來?
難道他真的……葬身海底了嗎?
思及此,海月的心一陣緊縮,眼眶又是一陣發癢,原本就已經看不太清景物的視線變得更加模糊起來……
就在海月的眼睛即將泛濫之際,車子停了下來。
李管家冷硬的聲音響起,“太太,已經到了。”
怕被看出來自己的失態,海月趕緊撇過臉去,深吸口氣,將哽住喉頭酸硬強咽下去。
確定自己的情緒不會失控之後,海月才重新轉過頭來,對李管家露出一朵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麻煩你了。”
因為她的眼睛不方便,所以現在都由李管家進幼稚園,把景略帶出來,然後再載他們母子一起回家。
“太太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李管家說完,打開車門下去,踩著穩健的步伐朝童話幼稚園走去。
五分鍾後,李管家抱著景略出來,打開後座的門,把景略進到車子裏。
此時的海月,已經收拾好了心情,她微笑著朝景略張來雙臂,把他抱進懷裏後,語氣輕鬆地問,“景略今天有沒有很乖?”
麵對海月的問話,景略沒有回答,反而問她,“媽媽,我們今天還是直接回家嗎?”
景略的口氣有點沉重,一點不像一個才三歲孩子會有的口吻。
海月一怔,立刻明白過來,是最近家裏的氣氛讓景略感到不舒服了——
小孩子最會察言觀色,景略一定是覺得司空莊園的氣氛壓抑,所有人都異常,才會這樣問吧。
他們應該更謹慎一點……
她喉嚨哽了下,好幾秒後,才能發出正常的聲音,“那景略想去哪裏?”
“不知道。”景略低落地回答。
他隻是單純地不想回家而已,根本沒有想過要去哪裏。
因為家裏的叔叔姐姐們,臉上的表情全部都很嚴肅,他覺得有點可怕……
“要不然,媽媽先帶你去買點東西,我們去海邊野餐好不好?”司空莊園最近的氣氛的確是過於壓抑了,海月也有些喘不過氣來,所以她打算帶景略到海邊去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然而李管家卻對海月的提議有意見,“太太,你的眼睛……”
“沒關係。”海月笑了笑說,“我們隻是到海邊去野餐,沒有打算到處走,不會有事的,李管家,麻煩你了。”
李管家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看了後座的母子兩人一眼,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發動了車子。
海月承認,帶景略來來海邊野餐這個提議,其實摻雜了自己的私心在裏麵。
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想到海邊來走走,由於邶風集團的事務太多,再加上眼睛不方便,一直沒能付諸行動。
今天景略突然提出不想回家,正好給了她一個機會。
其實她可以帶景略到公園,或者更適合小孩子去的地方……
但剛才,景略說不想回家的時候,海月什麼地方也沒有想,脫口而出就是來海邊——
來海邊並不是要懷念什麼,她始終不覺得司空經秋像救援隊和警察所說的那樣,已經葬身海底,所以根本不存在懷念……
海月隻覺得,司空經秋掉進海裏消失,在海邊的話,有一種靠他很近的感覺。
像現在這樣,海風輕輕地吹拂在臉頰上,讓她有一種,經秋始終還在他們身邊,沒有落海的錯覺。
盡管時間已經是六點多,但因為是夏天的緣故,海灘上還是很多人。
海月抱著景略,在李管家的攙扶下,來到一個人潮比較少的地方後,才把景略放下。
她從剛買的籃子裏拿出野餐布鋪到沙灘上,把還溫熱著的食物拿出來擺好,這才牽著景略坐下。
這期間,李管家一直密切地注意著他們母子,以免發生什麼意外,就連海月他們已經坐下,也絲毫沒有放鬆。
李管家甚至拒絕了海月邀請他坐下一起用餐的要求,像一尊雕像似地站在那裏,守護著他們。
對李管家的拒絕,海月並沒有說什麼,隨他去了。
李管家一固執起來,什麼人也勸不聽的。
不過幸好他沒有拒絕景略遞給他的食物和飲料,否則讓李管家這樣站在那裏,看著他們母子吃,海月會很過意不去。
雖然現在李管家自始自終都保持著筆直的姿勢站著的模樣有些尷尬,路過的人也頻頻注目,但至少比李管家餓著肚子強多了。
海月看著乖乖捧著東西在吃、心情明顯開朗了一些的景略想。
隻是……
海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海麵……
經秋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回來呢?
失去他後,不僅是她,就連整整個司空莊園,也都快撐不下去了啊!
正凝眉沉思的時候,景略捧著裝湯的小保溫瓶走到海月麵前,稚聲道:“媽媽,打不開。”
海月猛地回過神來,伸手去接景略手中的小保溫瓶。
然而,此時的海邊,光線已不如原來那樣強烈,海月原本就看不太清楚景物的視線,此刻顯得更加的模糊。
她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接到景略手中的東西……
“媽媽……”景略看著海月的樣子,聲音有些寒怕地顫抖起來,“你的眼睛,以後會看不見景略嗎?”
“景略?!你剛才說什麼?”海月一臉驚愕地瞪大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