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心神不寧
趙雅蘭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她便敲開了原先的房東楊阿姨家的房門，跑進臥室將女兒摟進懷裏。
女兒揉搓著自己惺忪眼睛，懵懂地問：
“媽媽，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剛剛回來，讓媽媽陪你睡一會兒好嗎？”
“好。”
女兒在母親的懷裏再次入睡了，趙雅蘭輕輕地將她放回床上，躡手躡腳地來到客廳。
楊阿姨見她的情緒有些反常，擔心地問：
“小趙，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趙雅蘭搖搖頭，說：“沒有。”
“你今天是不是要將女兒帶走嗎？”
“不，我還有事情沒有辦完，還想將她放到你這裏住一段時間。”
“沒問題，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吧。”
趙雅蘭從挎包裏取出五萬元錢交到楊阿姨手裏，說：
“楊阿姨，如果我長時間沒有回家，你替我好好照管好女兒，好嗎？”
“我替你照管女兒沒有問題，不過，你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沒什麼，就是我最近有點忙，估計要出一次國。”
“那你把這些錢拿回去吧，你在外麵需要花錢。”
楊阿姨準備將錢還給她，趙雅蘭推口說：
“我在外麵的一切花銷都由公司報銷，這些錢還是交給你這裏比較安全，請你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好吧，我暫時替你保管，如果需要的話，請盡管過來拿。”
趙雅蘭告別楊阿姨後，含著眼淚衝出房門。
楊阿姨扶著樓梯欄杆，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久久地站在原地發呆……
林曉梅在淩江國際大酒店1414房間捉奸，與林文強和趙雅蘭大打出手之後，李文強著實老實了一段時間。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憑借林曉梅那種火爆的脾氣，一定會和他吵得你死我活，鬧得天翻地覆，可是，這次林曉梅卻出奇地平靜，這種情形讓他感到有些擔憂。
他根本沒有心思去找趙雅蘭的麻煩，便把大部分時間和精力用在打理公司的業務上，時不時地在外麵應酬。
一天晚上，他回家比較早，一個人守在孤零零的屋子裏，覺得非常無聊，便打開電腦，找出自己在酒店裏偷拍到趙雅蘭的錄像，視頻欣賞趙雅蘭沐浴時的風姿，以及赤身裸體地躺在床上的風采。
趙雅蘭具有沉魚落雁之色，閉月羞花之貌，無時不刻不讓他垂青，特別是她潔白的肌膚、魔鬼般的身材更讓他垂涎欲滴。
他終於忍不住撥打她的電話，可是，趙雅蘭的手機一直處於關閉狀態。
“她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如果趙雅蘭出事了，我以前在她身上下了那麼多的功夫，花了那麼大的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不行，我要親自去一趟她家，把她掌控起來，永遠作為自己的玩物。”
他驅車來到趙雅蘭原來的住處，敲開房門時，一張老太太的臉從門縫裏探出來，毫不客氣說：
“我給你們說過，我是才搬進來的客戶，根本不認識什麼趙雅蘭，別沒玩沒了地騷擾我們行嗎？”
“大媽，你知道她搬到哪裏去了嗎？”
“不知道！”
老太太狠狠地將房門關上。
李文強心裏一緊：“糟糕，這婆娘開溜了，她會跑到哪裏去呢？”
他托人去趙雅蘭所工作的淩江市大華國際貿易集團公司打聽，才得到這樣一條驚人的消息：
林曉梅拿著自己和趙雅蘭的豔照散去公司大鬧一場，並將照片散播給公司員工之後，趙雅蘭再也沒有來過公司，全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行蹤。
得此消息之後，李文強對林曉梅這種撕破臉皮的做法，氣得咬牙切齒：“這臭婆娘把事情做得太絕了，看老子以後如何收拾你！”
“趙雅蘭會不會因為想不開，自尋短見呢？”
他開始對趙雅蘭擔心起來，於是將徐凱生前兩家人在一起的合影拿出來，用電腦掃描處理出趙雅蘭的幾張照片，發放到手下的一幫嘍囉手裏。
“如果你們發現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及時通知我。”
那幫小混混分頭行動，可尋找了好幾天，趙雅蘭始終毫無音訊。
最近一段時間，李文強逐漸變得精神恍惚，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做著同樣一個夢：
在一個漆黑的夜晚，他在一個荒蕪的山坡上迷路了，這裏荊棘叢生，到處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墳墓，每座墳前矗立著一塊高大的石碑。
突然，一道閃電劃劃破茫茫的夜空，雷鳴閃電中，一條大蟒蛇從一座墳地裏鑽出來，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死死地纏住了他的身體。
他拚命地掙紮，蟒蛇卻越纏越緊，他的力氣變得越來越微弱，他呼吸即將窒息。
他的耳邊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
“李文強，還我命來！”
他雙目圓睜，隨即看見一具血肉模糊的無頭屍體……
當他每次從床上翻身坐起來的時候，全身已是大汗淋漓。
他跪在床上不停地祈求道：“徐凱，我不是有意想害死你的，我知道你有許多冤屈，如今陰魂不散，我明天就去給多燒些紙錢，祈禱你早日超生，你千萬別再來纏著我，好嗎？”
李文強果不食言，一大清早便去喪葬用品店買了一大堆麵值為成上千、上萬、過億的冥幣，開車前往淩江萬壽公墓。
他跪在徐凱墓碑前，貓哭耗子似地作秀了一番，自覺心情舒暢了許多，才黯然離開了公墓。
回公司的路上，他想起林曉梅正在與他鬧別扭，搞冷戰，決定試探一下她目前的想法，便撥通了林曉梅的手機。
林曉梅鄭重其事地告訴他說：“李文強，你我緣分已盡，以後別給我來電話了，我已向法院提交了離婚訴訟，你有話還是留到法庭上說去吧。”
看來，林曉梅這次和他玩真格的了，他跑到了嶽父、嶽母家門前，輕輕敲了幾下房門。
林夫人從門縫裏探出頭來，像不認識似的，將他拒之門外，冷冷地說：“小梅現在不想見你，你就別過來煩她了，你還是回去吧。”
李文強聞到氣味不對，一口氣跑到淩江市政法委書記辦公室。
林建強打著官腔問：“李老板，我現在很忙，沒工夫聽你瞎扯，你找我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爸，我知道這次將曉梅傷得很深，看來，她已經無法原諒我了，請你轉告她，無論她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沒有說話的權利，但是，請她考慮一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林建強認真地說：“天道自有公論，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無權過問，也沒有必要去過問，請你以後別叫我爸了，我聽起來很別扭。”
林建強的話像一瓢冷水潑灑在李文強身上，他垂頭喪氣地離開市政法委辦公大樓時，一種可怕的危機感向他一陣陣襲來。
盡管他不知道林曉梅說話的真偽性，但從嶽父、嶽母的言行和態度上看，表明林曉梅已經痛下決心與他分道揚鑣了。
他不知道林曉梅向法院提交離婚訴訟的內容，也不知道林曉梅將會置他於何種境地，他總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去想：
“我和林曉梅畢竟曾經是夫妻，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她對我恨之入骨，也不至於將我置於死地，何況，除了她抓住自己生活作風有問題之外，對我的財務和經營狀況一無所知。”
李文強太高估自己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即將麵臨著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世界金融風暴像西伯利亞的寒流一樣，從大西洋彼岸刮倒了淩江市，為及時調整產業結構，明確經營方向和目標，淩江市盛強實業公司總經理李文強召集科級以上的中層幹部到會議室開會。
十幾名與會代表拿著紙筆，圍坐在會議室裏一張橢圓形的大辦公桌前，認真聆聽總經理的重要講話。
同誌們：
盛強實業總公司自創建以來，通過公司全體員工齊心協力，經過幾年的風風雨雨，終於發展到了今天這個規模，經濟效益連年上升，職工工資日漸上漲，員工福利日益完善，逐漸成為淩江市一家不可多得的民營企業創稅大戶，我們經營的主導產品，主要是以進出口貿易為主，然而，目前，受世界經濟危機的影響，我們公司的效益有逐漸下滑的趨勢，為此，我們應當作出及時調整產業結構，迎合市場需要……
一陣掌聲之後，公司出納劉玲急衝衝地從辦公室外跑進來，在李文強旁邊耳語幾句。
“什麼？”李文強臉色突變，他站起來對大家說：“各位繼續討論，一會兒將討論的結果送到我辦公室來，我有事先出去處理一下。”
李文強來到辦公室時，向驚魂未定劉玲大聲吼道：“你告訴我，銀行憑什麼凍結我的銀行賬戶？”
“銀行方麵說，是法院讓凍結的，具體什麼原因我們也不知道。”
李文強拿起電話撥通了工商行趙行長的手機，質問道：
“趙行長，我們每年從你們銀行的進出資金上千萬，憑借我們之間的交情，你們事先也不給我通過氣，為什麼平白無故地凍結我的銀行賬戶？”
趙行長解釋說：“其實，我們也是剛收到法院凍結你們銀行賬戶的通知，法院的決定我們銀行是不敢違背的，請你理解我們的苦衷。”
緊接著，李文強給建行、農行乃至農村信用社去電話，得到的是同一種結果。
他一屁股癱坐在桌椅上。
三十歲的女出納劉玲勸慰道：“李總，可能是法院搞錯了，你先別擔心，我們去法院問問。”
“好，我這就去法院問個明白。”
李文強剛一站起來，辦公室門口便傳來了淩江市人民法院黃庭長的聲音：
“不用問了，我們現在就帶你去法院，李文強，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一名經警替他戴上手銬，幾位經警察護送他下樓，走進了一輛三菱越野車裏。
員工們用驚愕的目光看著他們的總經理被法院的人帶走，誰也不知道李文強究竟犯了什麼罪，大家帶著種種猜測和疑問去思考盛強實業公司未來的命運，以及自己將來的去向。
李文強被法院帶走不久，稅務局的幾名公務員就開始住進公司財務室查賬，工商部門以超出經營範圍為由，暫時吊銷了他們的營業執照。
一時間，公司完全處於癱瘓狀態。
法院在稅務、工商部門的配合下，經查，李文強在公司成立以來，長期從事非法走私活動，非法所得以及偷稅漏稅上千萬元之多，給國家財政收入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法院隨即決定，對犯罪嫌疑人李文強進行逮捕，暫時關押在淩江市拘留所候審。
聽到這個消息後，公司上下一片嘩然，員工們紛紛來到市政府靜坐示威，要求政府補發他們尚欠的工資，以及三個月的遣散費。
淩江市人民政府楊文軍副市長明確指示，政府有關部門無條件地答應員工們的要求，法院隨即解凍李文強的大部分資金發放給公司員工，這場風波終於平息了，淩江市又恢複了原有的平靜。
李文強一共在拘留所呆了三個月，他在過去的幾十個日日夜夜裏，惶惶不可終日。
最終，法院在政法委書記林建強的授意下，對李文強網開一麵，其判決接過如下：
第一、沒收李文強在淩江市盛強實業公司經營期間的非法所得；第二、判處李文強與林曉梅離婚，分割李文強一半財產。
由於補交稅款，法院將盛強實業公司進行拍賣，對李文強夫婦在城市花園的那套房子進行估價，法院將一半財產折合成人民幣後交給了林曉梅，李文強隻剩下城市花園僅有的這套房子了。
李文強破產了，他已為自己曾經的風流韻事付出了應有代價。
李文強從拘留所出來之後，再也沒有正當職業，於是成天與社會上那些小流氓混在一起，做一些下三濫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