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夫人她,去了(2 / 3)

唐一琳眸光一震。

腦海裏很多零散的細節慢慢穿成一條完整的線。

許多隱晦的猜測也漸漸從心底浮現出來,漸漸變得清晰。

清晰到傷人。

“意外嗎?墨嵐沒出來替你澄清什麼,也沒有去安慰你受傷的心,而是去……”她越說,唐一琳越能感覺到那股涼薄的諷刺紮進身體發膚,“用你寫的代碼竊取機密害得莊氏破產,讓你再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他以為這樣錦航就能對你徹底死心了,他以為錦航在得知你‘出軌’以後就會對你坐視不理了。可惜……”

可惜。

唐一琳知道陸遠菱“可惜”二字後麵沒說出口的半句話——

那都是墨嵐一廂情願的以為。

“錦航生你的氣,恨你的背叛,可是在你卷進了那場大案的時候,他一邊恨你,一邊對全天下放言犯案的絕對不是你。”陸遠菱想起那時男人冷漠決然的神情就覺得心疼,鑽心的疼,“他對陸氏的律師團隊下了死令,不惜任何代價也要為你證明清白。那時他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陸遠菱頓了頓,“他在會議室裏說……”

她慢條斯理的,把那句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出來:“我太太懷著孩子,這件事在解決之前,不準驚動她。還有,我和她之間的事輪不到外人置喙,少聽外麵的風言風語,你們隻需要負責讓她平平安安清清白白的。誰覺得自己做不到,現在就可以滾出會議室。”

哪怕隔著遙遠的歲月,唐一琳也能想象到陸錦航說這話時的神態,語氣。

他的身影如雕刻在石膏板上的立體畫像,潮汐退去,呈現在她眼前的一切都棱角分明,張弛有度。

那麼的栩栩如生,那麼的惟妙惟肖。

就好像,她親眼見過,親耳聽過一樣。

心裏突然閃過一絲被久久未曾感受過的觸動,她猛地捂住了嘴,眼眶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濕潤了。

陸錦航,那個自負又不可一世的男人。

不是恨她恨到一麵都不願見嗎。

又為什麼在外人麵前如此維護。

是為她的事情奔波忙碌,上下打點,還是,怕再回家看她一眼,就忍不住又要心軟地原諒?

也正是這些點點滴滴的維護,才讓榕城流言四起,說陸三公子對唐大小姐的寵愛簡直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

就算她給他戴了頂綠帽子,他也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

可傳言畢竟是傳言,唐一琳身為當事人處在這個漩渦的中央,比別人都更真切地體會過,不是那麼簡單的。

陸錦航心裏的矛盾,那個結,他始終沒打開過。

“你真的以為錦航沒回去看過你嗎?”陸遠菱收回目光,緩緩凝向她,“他終於穩住了案情的、身心俱疲地回到家的時候,你跟著私家偵探偷偷跑去了歐洲。回來後,你就在法庭上低頭認罪,狠狠打了他的臉,讓他所有為你開脫的心血都付諸東流。”

私家偵探,歐洲。

唐一琳想起來了,她說的應該是私家偵探查出了她的身世,讓她去歐洲取信物的那幾天。

也是,莊忠澤被關在郊外意外身亡的那幾天。

“說實話,我那時候很震驚。”陸遠菱道,“我知道錦航從小到大身邊的追求者就沒有斷過,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女孩像你一樣,或者說,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段感情像你們一樣——

他恨著你,又在世俗的指摘汙蔑麵前挺身而出,不惜代價地維護你;你怨著他,又不想讓他看到這個世界的肮髒,看到我們陸家的肮髒,不想讓任何人有機會以此來攻擊他。

今天上午宴清來找過我,她說錦航出院了。我不知道怎麼就忽然覺得,這件事應當和你有關係。我把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然後我就問宴清,你能不能為了錦航做到這一步?

她聽了這些故事,也覺得不可思議至極,但那時候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到了中午,她才給我打電話說,她做不到,她讓我去找你,她說你回來了,她說你們都在為對方做著底線之外的事情,坦然無畏,無怨無悔,不求回報,甚至無關愛恨。”

有些人,就是你再惱再恨,也無法下得去狠手,無法在她危難之時袖手旁觀。

唐一琳之於陸錦航是這樣的存在。

陸錦航之於唐一琳,又何嚐不是呢。

“陸錦航,你不怪我嗎?”

“我愛你。”

是什麼情緒來得山呼海嘯,好似突然在她心裏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空洞,風卷著一切支離破碎的殘骸刮過她的眼底心上,那些像烙印一樣經年不褪的故事又這樣從死去的灰燼裏開始燃燒。

唐一琳站在天水灣他們曾經睡過住過甜蜜過幸福過的臥室裏,耳邊回響的全都是他說過的每一個字。

——你在西餐廳隻會束手束腳地裝淑女,那些東西在你眼裏也不見得多好吃。如果和我結婚隻能帶給你一些讓你厭煩的規矩和禮儀,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言言,你很好。就一直這樣,不要改。

——言言,以後你有我了。你可以像任何女孩一樣任性,也可以比她們更任性,我不怕你把所有事情都丟給我。

——我笑,我這一生清清白白,身邊卻竟是些雞鳴狗盜之徒。我所信的背棄我,我所愛的離開我,我所傾盡一切保護的,居然自己把自己逼進窮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