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便轉頭要走。
“等等。”身後女人又一次開了口。
路易眯了下眼眸,“伯爵小姐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唐一琳坦然望著他的背影,“以美第奇公爵的實力,鎮壓這種小打小鬧,一晚上就夠了吧?”
男人沒說話。
身後繼續傳來女人慵懶的笑聲,“看來明天早晨就能收到倫巴第地區重新安定下來的好消息了,今晚,就辛苦公爵大人了。”
路易嘴角扯了下,臉色在陰影中沉得能滴出水來,線條陰鷙如刀刻,眸光幾番明滅閃爍,最後卻隻回答了兩個字:“不敢。”
而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路過陸錦航身邊時,腳步微滯。
“又被你女人擺了一道。”
陸錦航淡淡瞧著他,不以為意,“你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隻知道買買買的嗎?”
“我沒這麼想。”路易麵無表情,總算賞了對方一個眼神,“早聽說你在商場上是個梟雄,她這點心思,都是跟你耳濡目染學的吧。”
陸錦航點了根煙,笑了,“我從來沒教過她這些,以前的她,對這些收買人心、禦下弄權的招數也從來不感興趣。”
路易緩緩蹙眉,“你的意思是說,她學會這些——就是在這短短半年裏?”
許久沒聽到陸錦航的回答,路易忍不住回頭又看了眼那邊與唐季遲江姍夫婦交談起來的女人。
眉目間覆著清淺的笑意,氣質遊離在女人和女孩之間,說她沉靜也可以,活潑也沒錯。
明明是兩種對立而生的氣質,在她身上卻奇跡般的融合在一起。
他道:“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你寧願把一個項目白讓給我,也要見她一麵了。”
陸錦航睨著她,目光不太友善,沉甸甸的危險,“別打她的主意。”
“……”
路易把到了嘴邊的罵人的話咽了回去,皮笑肉不笑,“我不是抖M,對這種女人沒興趣,你自求多福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後陸錦航低低的一句:“不是因為這個。”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比誰都天真善良。”
所以他愛她,與她是否聰明,是否端莊,是否出身名門,是否有這樣的心機手段都無關。
他見過她其他的樣子,也明白究竟是誰把她逼成了如今的樣子。
“所以,你要做第二個唐季遲?”
第二個屈居於自己女人身側,默默無聞,甘願為她鋪平道路的男人。
“不會。”
這次,陸錦航回答得很快,也很出人意料。
路易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我不會讓我的女人過得那麼辛苦。”陸錦航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撲克臉,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宴會場上篝火,炙熱、灼人,“爭權奪勢、勾心鬥角,這些都是男人的事。她想要什麼,我直接拿來給她就是了。”
路易聽罷,揚了揚手裏的牛皮袋,道:“如果她想針對我呢?”
陸錦航鷹隼般的眸裏透出陣陣凜冽的殺氣,“你說呢。”
……
路易走後,唐一琳也去休息室裏換了身貴族女眷會穿的傳統服飾,再回到獵場時,酒宴已經過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抽簽環節,決定明天兩兩一組打獵的分組。
她撐著手肘坐在江姍身邊,看著她從箱子裏抽出一張一張紙條,再由身旁的助理大聲念出來記錄在案,好幾次險些瞌睡過去。
“StaWillebrand.”助理忽然念出了一個名字。
眾人靜了片刻,同時往高台上看去。
隻見伯爵小姐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沒有反應。
江姍輕咳了一聲。
唐一琳還是沒動,完全沒意識到被提名的是自己。
男人在台下望著這一幕,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這就是她所謂的,習慣了自己的新名字?
“叫你呢。”江姍無奈之下伸手捅了捅她。
唐一琳這才如夢初醒,視線朦朧地望過去,“誰叫我?”
江姍捏了捏眉心,“分組,到你了。”
唐一琳“哦”了一聲,又閉上了眼。
兩秒鍾之後,猛地睜開,指了指自己,“我?”
她差點直接從座椅上跌下去,單手扶著桌案,想也不想拒絕道:“我不去。”
江姍條件反射似的掃了眼台下,所幸的是唐一琳聲音不大,下麵的人又不大能聽懂中文,所以沒什麼人知道她們母女之間究竟說了什麼。
“你人都在這裏了,怎麼能不去?”
女人麵上看不出什麼波瀾起伏,扶在桌案邊的手指卻微微攥了下,還是那三個字:“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