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青山處處埋忠骨(3 / 3)

他抱臂淺笑,分毫沒把黑洞洞的槍口放在眼裏,“我家大小姐對你一心一意,論家世門當戶對,論感情情比金堅,你居然還公開和這個婊子訂婚。她搶了我家大小姐的男人,我怎麼能容她?這都是為了我家小姐,反正現在莊宴清髒了,以你陸三公子的身份,應當不會撿個被人玩爛了的垃圾回去當太太吧?”

莊宴清不停搖頭,流淚,“錦航,我沒有,你相信我,我沒有!他們是想要強迫我,可是我……”

把刀插進了自己的腿裏。

為了清白和名節。

她在所不惜。

陸錦航的重點卻不在這裏,他對著那男人,目光愈發逼仄陰沉——像是在清水裏點了一滴濃黑純粹的墨,瞬間散開令人心驚的暗色,“你剛才說,你做的這些事,是為了誰?”

“我家小姐。”對方勾唇。

“你家小姐?”

“喏,就在你身後。”

話音一落,空氣第二次結了冰。

陸錦航沒有回頭。

唐一琳靜靜看著他不回頭的背影,低聲輕笑。

這次,是真的坐實了吧。

“言言。”他卻叫了她的名字。

唐一琳忽然覺得心裏無比平靜,平靜的沒有起伏和波瀾,平靜到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血脈還在跳動。唯有疲倦漫上心尖,滲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沒動,揚唇,用笑音擠出一個上揚的,“嗯?”

“告訴我,你不認識他。”

男人冷漠的字眼到底是紮在了她的耳膜裏。

帶著萬夫莫開的篤定。

唐一琳於是道:“我不認識他。”

確實,在來英國之前,她不認識他。

男人一笑,涼薄的一個“嗬”字,拉得綿長。

莊宴清聽不下去了,“錦航,這個人叫喬治,他是唐一琳的人,他口中的大小姐就是唐一琳!你好好想想,你認識唐一琳這麼多年了,你見過她父母嗎?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你們結婚的時候她爹媽都沒出席過婚禮,你好好想想啊!想想這都是為什麼!正常人的父母會連女兒的婚禮都不參加嗎?除非、除非他們做的是見不得人的交易,除非他們害怕和權高位重的陸家有所交集!”

——你認識唐一琳這麼多年了,你見過她父母嗎?

唐一琳在心裏漠漠地想,她自己都沒見過幾次,陸錦航又怎會見過呢。

不過莊宴清這一番話,說得倒有理有據,令她無法反駁了。

對麵的人板著一張忠臣名將、一心為主的臉,狠狠剜了莊宴清一眼,“你這個臭婊子!老子當時就應該找人幹死你,省得你又在這裏挑撥離間!”

話都沒說完,就見一直沉鑄如山巒般的男人轉過身,一步踏到唐一琳身前。

那目光,該怎麼形容。

唐一琳光是與之對上,就有了種萬箭穿心的痛楚。

陸錦航無疑是個很擅長收斂情緒的人,即使到了這種時候,俊臉上也沒泄露出絲毫的怒火。

可是唐一琳何其懂他。

眉目間遍布的陰霾和狠戾,就是他情緒即將被推上頂峰的蛛絲馬跡。

莊宴清隻能看到他喜怒不形於色的側臉,怕他又輕信了女人的話,便大喊道:“陸錦航,你不能再信她了!你忘了這些傷都是因為什麼,你忘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你忘了地牢裏那些無辜的孩子老人了嗎?你忘了這個世界上所有受苦受難的人嗎?”

她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你看看啊!你睜眼看看!你看看這條路上的鮮血,你聽聽外麵的槍聲炮聲!就算那些人都與你無關,那厲東庭呢!厲東庭是你的兄弟啊!他是因為什麼才冒著丟了命的險跑到這裏來打擊罪犯,如果你給了罪犯寬恕,你對得起那些死在這群畜牲手裏的英靈嗎!”

最後一句話,讓男人的胸膛微不可察地一震。

陸錦航眼前仿佛滾過什麼畫麵。

是在槍林彈雨中,最後兩名戰士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把他送進地牢鐵門的那一幕。

他還能回憶起子彈嵌進血肉的聲響。

他還能記起最後一名戰士咬著牙嘶吼著引爆了身上炸藥的場麵。

——如果你給了罪犯寬恕,你對得起那些死在這群畜牲手裏的英靈嗎?

青山處處埋忠骨,無須馬革裹屍還。

唐一琳聽著莊宴清的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她還以為這女人隻知道兒女情長,沒想到口才竟也有這麼好的時候。

想著想著,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她一笑,陸錦航的臉色就更冷更沉了,好似數九寒天,飛著鵝毛大雪,“我一直沒有問你,是因為我相信,即使這些罪行和你父母脫不開幹係,那也不代表你就知情。”

“可是言言。”他開口,問,“你剛剛,為什麼讓我把莊宴清留在這裏?這不是你做得出來的事,你叫我把她留下,叫不管她的死活——她做錯了什麼事,讓你恨她恨到,非讓她死不可的地步?”

他的聲音還是很溫和的,像是每次在家裏和她說話時,叮囑她多吃些蔬菜,多喝些牛奶那樣,帶著深藏不露的寵愛。

但是空氣太冷了。

他的每個字穿透空氣敲打在她耳膜上時,就已經涼透了。

“因為她跟我搶你,”唐一琳露出貝齒,笑得自在瀟灑,吐字卻帶了萬分狠勁兒,“所以我巴不得她死在這裏。”

腦子裏緊繃的弦驀然斷裂,陸錦航伸手擒住女人細膩光潔的下巴,勾唇涼薄地笑,“所以,也是你讓人監視她,綁架她,甚至——強。奸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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