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舟這廝,看著寶相莊嚴道骨仙風的,原來不要臉起來那也是宗師級別的。
唐一琳的視線越過旁邊二人,直接落在最遠處的男人臉上。
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她卻能想見他此時的臉色,一定,不怎麼好看。
容鳶還想再說什麼,霍無舟卻不由分說地拽著她出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遙遙對立的男人和女人。
秋天的陽光從他身後巨大的落地窗外濾進來。
唐一琳站在陰影麵,卻沒由來地隻看一眼那光芒,就覺得心中的堅冰開始融化。
“我以為你在法院門口告訴我的就是全部的事實了。”她輕輕開口,笑意裏帶著濃烈的自嘲,“陸錦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扛著所有事情可偉大了?”
話音中未能抹去的鼻音泄露了她平靜背後的波濤暗湧,“你是不是覺得你永遠不告訴我這些,我就相信我們彼此不相欠,然後一走了之,留你一個人自怨自艾孤苦伶仃一輩子了?”
男人沒說話。
女人明亮的杏眸裏無端滑下眼淚,她卻仍笑著,“你他媽是不是覺得我倍兒瀟灑,知不知道這些都無所謂了?”
陸錦航總算說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第一句話:“你來這裏幹什麼?”
他不會認為她是專程過來聽霍無舟解釋來龍去脈的。
唐一琳走上前去,又哭又笑,“做人做到你這個份上真挺不是東西的,陸錦航。”
“讓我以為你是個負心漢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演苦情戲也有個度行不行!難道全天下的小姑娘會因為你愛我愛到死卻得不到我的回饋而憐惜你、同情你、瘋狂愛上你嗎?”
陸錦航哂笑,居高臨下地瞧著她,鳳眸裏零星點綴著倨傲與冷漠,“我需要?”
她狠狠抬手就捶在了他胸口上,“成天自詡救世主你丫不累嗎!”
“我告訴你,我這個人最討厭欠人不還。”
她的身體和嗓音都緊緊繃著。
“可是我差一點。”唐一琳垂下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帶著絕望的無力,“我差一點就欠了你這麼多……”
她苦笑,“陸錦航,我怎麼還。”
一笑眼淚又落得更多了,她收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你告訴我,我怎麼還。”
虧她這些時日以來,總覺得是他欠了她的。
可是事實卻總與她以為的大相徑庭。
救了她的不是墨嵐。
而是陸錦航。
是陸錦航犧牲了自己手裏的公司才換得了她的一線生機嗎?
怎麼,會是這樣……
唐一琳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旁人告知她,他是有苦衷的。
因為她從內心就不想相信。
因為DNA證明了陸相思不是他女兒,因為方醫生說她背叛過他。
所以她始終覺得,她欠了他,他也欠了她,這樣,就扯平了。
一旦有人揭開真相,一旦有人說,陸錦航其實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那麼,她就會自己陷入這個自我厭惡的、絕望的死循環。
她害怕那樣一天的到來。
所以哪怕霍格爾再三暗示陸錦航是有苦衷的,她也捂著耳朵不想去聽。
因為怕,怕知道自己才是那個罪人。
——是他一直在無條件的相信她照顧她,救她於水火之中。
為了保她的性命,他毅然決然地更改了要求她引產的決定。五年來獨自撫養相思,撫養那個,根本不知是怎麼來的孩子,為此甚至不惜成為全城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柄。
而她卻自以為是地恨著他。
這算什麼。
這他媽都算什麼!!
男人從未見過這樣崩潰的她。
連崩潰都安安靜靜的,不似旁人大吵大鬧。
卻無聲絞住了誰的心髒。
大掌微微抬起,卻轉瞬間又落回褲線兩側。
他深沉如澤的眸間沒有一絲光線,臉廓,冷得仿佛被凍住,“我不需要你還。”
他頓了頓,道:“就像之前說過的,你離我和我女兒遠一點,就夠了。”
唐一琳不可置信地抬頭,“你說什麼?”
她又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問:“你要我離你們遠一點?”
“是。”他言簡意賅。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唐一琳吼道,“你做了這麼多,傾家蕩產眾叛親離,就為了讓我離你們遠一點?”
陸錦航看向她,眸光靜涼如月下的湖光山色,不為風動,不為霜停。
唐一琳被這目光看得心口一縮,溫暖一點點消弭,抓都抓不住,隻剩下冰冷的無措。
她想問他,你是不是因為相思的事情怪我。
但是一句話反反複複地繞在唇齒間,怎麼都吐不出來。
她想,她是配不上他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微末的苦澀從心底泛上來,一路竄到了舌尖。
“好。”唐一琳低著頭,輕聲道,“你不想原諒我沒關係,你要怪我也可以。我不攔著你開始你的新生活,但你能不能把相思還給我?她不應該橫在你和莊宴清中間,而且,而且我也不放心莊宴清來做她的後媽,我想親自帶她……”
男人墨眸寒凜,無動於衷,漠然啟齒回了兩個字:“不行。”
唐一琳心裏驟疼,“陸錦航,我求你。”
男人好似聽了什麼令他驚訝的話,鳳目眯得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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