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唐一琳睜大了眼睛,眼眶裏堆滿的淚水不知怎麼就砸了下來。
監獄那種地方,我不會再讓你進去第二次。
一句話,真真戳進了她的心窩裏。
她心中的防備徹底卸下,撲進墨嵐懷裏,哭得難以自抑。
眼淚將他胸前的襯衣都染濕了,墨嵐也不惱她,就一下下地撫著她的後背低聲哄慰。
懷裏的人兒漸漸平息了心緒,卻又想起什麼,淚眼婆娑地抬頭望著他,輕聲以不會被那邊錄音設備捕捉到的唇語道:“如果David把你供出來……”
墨嵐心裏一觸,將她摟得更緊,低聲問:“你在擔心我?”
唐一琳頓了頓,理智回歸了幾分,道:“做了錯事必須要為此負責,但如果你從頭到尾都不知情,被他反咬一口的話……”
“看你瘦了這麼多。”墨嵐不著痕跡地打斷她,修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蛋,連肉都捏不起來,皺眉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帶你出去吃?”
她眼角還掛著淚,眼眶紅紅的,卻抬手在他肩上不客氣地捶了一拳,破涕為笑,“老子想吃的東西太多了。我跟你說,這兩天江一言那個殺千刀的天天給老子喝粥吃鹹菜,嘴巴都淡出鳥了……”
“哦?我竟然不知道,表妹心裏原來對我有這麼大意見。”
一道淡漠的嗓音從墨嵐寬闊的雙肩後方傳來。
唐一琳一個激靈,說話的男人已經走進了他的視野,居高臨下地盯住她。
那眼神,冷冽犀利,看得她頭皮都發麻。
於是唐一琳深吸一口氣,非常識趣地轉頭對墨嵐道:“但是表嫂熬的粥真是好喝得沒話說,我覺得表哥太有福了,娶到這樣的老婆。”
墨嵐早已對她這個吃軟怕硬溜須拍馬的德行習以為常了,臉色不改地為她解圍道:“是,我也覺得江大公子和傅家那位千金是天賜的良緣。”
江一言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聽過的馬屁可以出一本書了。
但這番話,還是說得他心情莫名愉悅,冷峻的臉廓也稍稍鬆動,“醫生叮囑過,她現在還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墨嵐起身,不動聲色地把女人護在身後,表麵謙遜,實則二人視線相接時,江一言就感知到了這個男人的深淺難測。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墨嵐開口,慢條斯理道,“不過言言在家裏悶得太久,想必也樂意出去轉轉,總不能一直麻煩他表嫂給她做飯。”
江一言沒再說什麼,放二人離開了。
待他們走後,他卻又折回臥室裏,將牆角的東西摘了下來。
這一回,傅靖笙就倚在門邊看著,不禁挑高了那對如畫的細眉,“你這人是不是變態?連自己表妹的臥室都不放過?”
江一言麵無表情地睨著她,“嗯,因為你不給睡,我忍得太辛苦。”
認識他這許多年,江一言什麼樣子她都見過了,可眼下瞧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傅靖笙卻還是有點燒臉。
男人走過來將她抱住,“阿笙,已經六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傅靖笙的視線越過他,空空地落在房間裏,唇角翹了下,“我前幾天又夢見它了,它還那麼小,在夢裏叫我媽媽。”
江一言俊臉一沉,“阿笙。”
“孩子死在我肚子裏,你說得真容易。”傅靖笙撫著自己的小腹,“我原諒你,它會原諒我嗎?說真的,江一言,我們不如彼此放過吧,喜歡你的女孩那麼多,鬱城上上下下的千金小姐你隨便挑,何必——”
她的話還沒說完,江一言腦子裏的神經就被挑起一片尖利的怒火,他猛地將她扣進懷裏,不由分說地低頭吻住。
傅靖笙推不開他,她很久沒見他這般對她用強了。
這幾年,都是她說什麼,他便做什麼,從無二話。
唯有她每次說到要離開時,他才會有如撕下一張麵具般狂躁冷厲起來,“傅靖笙,是你先追我的,你別忘記!鬱城上上下下的公子少爺又有哪個不喜歡你?你怎麼不去考慮他們?為什麼要強迫我和你結婚,嗯?”
你明知道,因為愛。
因為愛,所以無法忍受著漫長的一生與你無關。
可她怎麼說?
女人莞爾一笑,輕聲道:“因為年少輕狂,不懂事,總是犯錯。”
聽到“犯錯”二字,男人原本就陰沉的麵容更是難看了,他一字一字地問:“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是個錯?”
“不是嗎?”傅靖笙笑,“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那時候你和孟不悔是全城公認的金童玉女,是我不識好歹非要強求,才有了這麼個後果。”
男人攥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能聽清骨骼摩擦的聲音,“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強求了?”
“我說了,因為那是個錯誤。”女人抽回手,傾城的眉眼間裹著涼薄與冷豔,“但我傅靖笙還沒無能到無法為一個錯誤買單的地步,你不用想著補償我什麼。我也不會傻到在同一個人身上栽兩次,那樣——我連我死去的孩子都對不起。”
江一言心中繃開的裂縫終於將他的理智吞沒,他驀地低頭咬住她的唇瓣,輾轉深入,甚至關上了臥室的房門。
傅靖笙臉色大變,“你要幹……”
“你。”他冷冷一個字扔出,抱起她就丟在了床上。
“不就是要個孩子嗎?阿笙,一個死去的孩子比活著的人更重要的嗎?你過不去哪個坎,那我就再給你一個孩子,好生看護著你們母子二人直到孩子出生,看你到時候還舍不舍得再殺它一次,再離開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