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柳煙蘿說話,龍璟已經仰頭,一飲而盡。
柳煙蘿顫顫唇,隨後淡淡笑笑,也端起酒盞,以袖遮口,仰頭飲盡。
夜色就這般在推杯換盞中不斷深邃起來。
龍璟性格桀驁,飲酒豪邁,而出自世家的柳煙蘿更是秉承父親熏陶,落落大方,宛如巾幗女傑。
兩人愈喝愈如知己。
不過讓柳煙蘿沒有想到的是,即便知道龍璟今日心情不好,在她熏醉的時候,龍璟居然已經醉到不省人事。
倒在案桌上,五指緊攥酒壺,帶著發泄般又憤憤甩開的時候,柳煙蘿內心顫顫。
這到底是怎樣的打擊才會讓這樣倨傲的男人流露出這般挫敗頹廢的一麵?想著那個隻看到背影裙角的女人,她心裏不免升起一個想法。
他其實很在乎那名女子吧?
夜色撩然,柳煙蘿撐著額頭,不過看著龍璟那鋒翼的下巴,薄薄的唇線,高挺的鼻梁……心也微微帶著情愫萌動著……
皇家無真情,這樣的龍璟,她更喜歡了,怎麼辦?
而壽康宮長華殿內,樊筱玲靜站,麵對著對麵的文太後,垂眸不語著……
氣氛蕭瑟,文太後也沒想到再見樊筱玲,居然是為了璟兒,想到曾經樊筱玲那些有些刻意討好的行徑,再看著此刻端端正正站著,沒有任何給她叩首意圖的樊筱玲。
文太後似是明白,又似是不明白。
但最後,還是腦海裏閃過曾經聽說的樊筱玲主動吻璟兒,不顧璟兒不樂意,追著滿皇宮跑的事情,淡淡開了口。
“哀家今日喊你過來,想必你明白哀家是為了什麼……”
樊筱玲抬眸,淡淡看了一眼文太後,腹痛的虛弱讓她沒什麼力氣,隻得硬撐著。
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苦澀,道:“明白。”
從她開始追著龍璟的跑的那一天,她就知道遲早會麵臨這一步,隻是不如蘇子有個異空身份的她,怕是不可能入文太後青眼了。
而事實也正如她揣測的那般,文太後頷首,開了口,“既然你明白,哀家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其實按道理,你是蘇兒的娟帕,哀家應該以禮待你,可哀家調查過你,你並無任何身份背景,家族在哪都不清楚,你也隻是蘇兒在大陸巡遊的那些年認識的江湖之客而已,倒不是哀家嫌貧愛富,隻認權位不認感情,隻講門第不講道義。可這皇室的門,最低也得是五品大員的閨眷才能進來,祖宗的禮法不能廢,廢了惹的是天下的議論,史書的謬記。”
伴隨著樊筱玲心緩緩裂開寒涼的深淵,文太後繼續道:“而且璟兒看起來也並不似對你有心,你們之間的兒女情長,哀家不管,也不想管,左不過就是你心悅他,他心悅她這些年少衝動事情,但是婚嫁之事關乎一生哀家必須插手。戰局複雜,玹兒的江山坐的並非那麼牢固,璟兒的婚姻很大程度是在輔佐玹兒的江山,哀家曾對紀文清承諾,此生竭盡全力也要保龍氏江山穩固,玹兒帝位無阻。所以……”
話到最後,文太後沒有再說。
但樊筱玲已經全然明白,想著那字字珠璣的五品大員,不甚有心。唇角苦澀的宛如沒加糖的黑咖啡,那些體貼入微的話,甚至比直接說一句她不配來的更要讓人難受,心更是疼的快要剝落,點點頭,她道,“我知道,讓我離開他,對嗎?”
或許是神色太過憔悴,讓文太後一瞬間想起很多年歲的過往,心軟了下來,道:“哀家也並非半點情理不通之人,若你是真心喜歡璟兒,他身邊多個人伺候他也是好事,隻是你可願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