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衣服,韓軒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背對著沉默了一會兒,聽到後背她傳來隱隱抽泣,轉身,抬手用指腹拭去季淩蘇眼角的淚光,傾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睡吧,別想了。”
永不過問的態度讓季淩蘇一瞬間眼淚更多。
她哽咽著,“對,對不起……”
韓軒淺淺一笑,“你我之間何須說這句話。”
頓了頓,他抓過她的手,在指尖落下唇瓣,摩挲著象征彼此關係的戒指,凝色道:“你我分開太久,……所以有些事情我不過問,但不管你為哪一處風景流連過,我隻要一點,心記得回家,好不好?”
黑暗裏,琥珀色的眸光晶瑩剔透,就像兩顆永遠透著光輝璀璨的星星。
沐浴給人光芒,又不會灼人眼球。
季淩蘇凝淚看著他,心底隻有動容,認真的點了點頭。
韓軒清澈一笑,給她拉上被子,“那睡吧,我等你睡著了離開,明天我們收拾收拾就回去,請柬已經發出去了,兩月後的婚禮沒有新娘可不行,在你最喜歡的聖彼得大教堂,之後至於你喜歡住哪裏,我都陪你。”
季淩蘇心間一顫,對視著韓軒唇角淡淡的弧度,實在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隻能像無數次小時候那樣,道:“你給我唱首歌吧?”
“想聽什麼?”意識到她已答應,韓軒沒有拒絕。
“好久不見。”那是陳奕迅的歌,韓軒如大提琴般沉靜的聲音唱出來別樣好聽。
韓軒淺淺一笑,“好。”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象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麵,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季淩蘇聽著歌聲,緩緩入睡。
韓軒輕輕拍著她的被子,直到她呼吸徹底均勻,才收回了手。
黑夜裏,韓軒靜靜凝視著季淩蘇沉睡的花頰,頓了一會兒,伸手緩緩從她枕頭下抽出一個東西。
那是脫衣服的時候,她趁他不備塞進去的,這些日子,他都偶有看到。
伴隨著繩結的拖動,一個通體雪白的玉件出現在眼底。
韓軒拿起,發覺是一個似龍非龍的玉雕,晶瑩的白玉中,夾雜著絲絲猩紅之色,像血,像赤丹。
摩挲著那冰冷中又透著溫暖的玉質,韓軒眸光漸漸幽深……
呆了一宿之後,季淩蘇就與韓軒踏上了回去的路程。從那之後,她似乎終於放下了心裏的芥蒂。雖然有些事情她還是學不會忘掉,但是最起碼,韓軒的溫暖與遷就能讓她平靜了很多,不再會那麼瘋狂的想起。
想想婚期,想想韓軒,她不想對他那麼不公平。
韓軒也刻意避開了一切古代的詢問,隻給她不斷回憶一些兒時的趣事,帶著她遊山玩水。
途徑上京的時候,韓軒說想看看古代京城的繁華。
上一次他們是繞山道而走,並未經過皇城,回來的路途正巧聽說趕上了巧安節,一種古代慶祝夏季百荷盛綻,現代卻從未有過記載的節日,便想入城一看。
季淩蘇心底微微一顫,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心底淡淡的平靜,便點點頭。
她已慢慢忘了他,不會有事的。
走進皇城,踩著因歲月而磨得光滑的青石地磚,觀賞長街密密麻麻各自家曬出的荷花盆景,季淩蘇被韓軒牽著而走,一路上都是不停側目凝視而來的眸光。
尤其那些未出閣的少女,看到韓軒的一刹那,都露出了難以控製的嬌羞,絲絹遮麵,羅扇掩唇,三三兩兩湊成一團邊笑邊偷看。
經過一個賣銀首飾的路邊小攤,季淩蘇看著那蝴蝶造型的銀簪子很好看,便湊頭挑揀,韓軒佇立在一旁,不一會兒就引來了一片圍觀。
西北民風開放,未出閣女子不如南方那般溫婉,開始韓軒被看,還會禮貌笑笑,結果引來更多驚豔的眸光,到後來,饒是他脾氣再好,也漸漸有點頂不住那越來越多的灼人的凝視,輕咳了下嗓子,將錢袋遞給季淩蘇,道:“我去茶樓等你。”
掃了眼現下環境,季淩蘇點點頭,韓軒離去。
墨色羅衫的高挑俊男離開,那些少女都露出一臉失望,在對視到韓軒交談的女子麵容後,原本躍躍欲試的女子也都沒了底氣,三三兩兩散開,隻有極個別的會不死心,佯裝吃茶,跟進了茶樓。
賣首飾的大娘看了一眼,湊頭道:“姑娘,這公子跟你什麼關係?”
季淩蘇愣了下,想到不久後的婚禮,宛然一笑,“夫君。”
大娘聞言蹙眉,道:“那你可得看好點。”
“看他做什麼?”季淩蘇拿起兩隻釵比成色,不置可否得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