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我們也不想那樣做啊!我們也都有家庭,有孩子,知道不能對自己妻子兒女做的事,同樣不該對別人的妻子和兒女做!但是,還有人等著我們回去……我們隻是想要活下去。如果不獻上祭品,就會像剛才慘叫的那家夥一樣被殺死,死在這種誰也不知道的鬼地方!”

山本陷入崩潰,已經走遠的村民被他大叫的聲音吸引回來,這下所有人都看見了常夏和小梅。

“是怪物!殺死她!不肯放過我們的怪物!”無數聲浪重疊著,聚合成足以摧垮意誌的汙泥。

“滾開!”一支擲向她們的火把被踢飛,夏油傑擋在常夏與村民之間。麵對這些表情猙獰的人,天枰自然而然傾斜向更加柔弱的幼女,他被激起火氣。

“夏油前輩,冷靜點。”清風拂過,是長馬尾少女揮刀彈開扭曲變形的咒靈,退到他身側:“這些人先是受害者,然後轉化為施暴者……不要讓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

愛笑的眸子裏不再閃爍著歡樂的光,烏沉沉的,常夏側首看向舉著火把被夏油傑震懾住的村民:“這個咒靈,會被祓除。”

“我保護你們,不代表我認同你們,更不代表你們是對的,我隻是在履行職責而已。”單薄的肩膀異常挺拔,仿佛欺霜傲雪的鬆柏。

她轉身執刀,正對著隻有咒術師才能看見的黑色異形“座敷童子”:“抱歉了,會快一點,盡量不讓小梅你痛苦太久。”

汙泥翻湧著不斷滲入地麵,尖銳到幾乎超出聽覺範圍的嘈雜噪音原來是孩子在哭泣尖叫。

藍色咒力不斷湧出,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河。

原身作為座敷童子,這個咒靈本體的攻擊性和夏油傑先前分析的結論差不多,沒有強出規格之外。骨刺、利爪、石塊,被咒力帶動著飛濺,像是肆意發脾氣的小孩子,毫無顧忌拿起手邊一切攻擊想要接近它的人。

常夏揮刀一一斬盡聲勢大過傷害的攻勢,頭一次有意識主動調用術式去判定“首級”所在。

尖嘯與孩子嘈雜的哭泣響徹整個領域,村民們恐懼不已,才不管那個與怪物作戰的少女最終會怎樣,一心隻想除掉這個讓他們夜不能寐害怕著的威脅。

“去死吧,怪物!”恐懼突破臨界,火把紛紛飛向將所有人保護在身後的少女,常夏專注對敵,眼看火焰即將落在長發上也不閃不避,執拗著不肯將背後的村民暴露在咒靈麵前。

時間似乎被放慢,火光中的少女抿緊嘴角,麵容堅毅。

麵前是咒靈必中的攻擊,身後是村民愚昧的惡意,即便如此,她仍舊堅守在認定的位置。

“你們!”夏油傑一一擊開那些火把,惱怒之下衝進人群選擇最高最壯的家夥一拳打翻在地:“不想死就滾遠點,礙事!”

餘光中,朝日奈常夏手執木刀,攪動著巨浪堅定斬向咒靈。

“首級”的判定成立,冥冥之中她聽到天邊隱隱傳來了一聲歎息。

——悲愴中帶著不忍,卻又無可奈何,就像神明無言看著最虔誠的信徒踏上殉道之路。

咒靈周身臃腫的球狀體突然同時張開眼睛,那是一個個曾在黑暗中哭著祈求救贖的孩子。

“!”常夏揮刀正欲斬下,卻看到浴衣上自己親手給小梅打的蝴蝶結。她在求救啊,她在無數個暗無邊際的夜裏聲聲啼血。

刀刃偏斜,巨浪化作晶瑩潤澤的春霖,就像溫柔的春風拂麵而過——【幹天的慈雨】。

如果你向我求救,隻要我能聽見,無論如何,我必然應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