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由了。
以後的日子,他完全為自己而活。
“病人!轉過來量體溫!”
王朝看了一眼護士,聽話地翻個身轉過來。
“今可以下床走走了。”
“沒力氣。”
“沒力氣也得活動,這樣康複得才快呢。”
“那你扶我走。”
什麼?
護士橫眉冷對,“沒力氣?我記得你醒來第一不就有力氣蹦躂著下床了嗎?”
……
滇城的別墅裏沒有泳池,汾喬帶上裝備,去了從學習遊泳的那個遊泳館。
遊泳館離滇大附中不遠,進館前是一條長長的柏油馬路,兩側栽著高大的法國梧桐,葉子已經快要落光了,地上也零星掉著幾片。
汾喬知道,這些葉子會在第二清晨被守門的老大爺打掃幹淨,如同許多年前一樣的。
故地重遊,總是有萬千感慨。
許多年前的每個周末與長假,爸爸就是這樣開車帶她到這裏,把車停在梧桐樹下,放她下車。
然後又在下課之前,準時停在這裏,接她回家。
一切與多年前似乎沒什麼不一樣,遊泳館的建築,高大的法國梧桐,門衛的老大爺;隻是有什麼東西似乎又不一樣了,至少——身側駕駛座上的男人變成了顧衍。
下了車,汾喬偷偷偏頭用餘光去看他。
那個男人有著飽滿光潔的庭,高挺的鼻梁,連輪廓也是迷人的。
“看出花兒來了嗎?”
被發現了呢。
這下汾喬也不偷看了,幹脆大大方方轉過頭來看他,“沒有花兒。”完這句,汾喬的臉上有帶了笑意,眼睛都是彎彎的:“顧衍今也沒有工作嗎?”
“恩。”
所以可以陪她一整。
汾喬一放開笑起來,桃花眼裏就是夢幻迷離的,倒映著人的影子,仿佛你就置身於她的整個世界裏。眼尾的臥蠶也格外漂亮精致,看得人想去摸一摸。
她飛快湊過身踮腳在顧衍臉頰吻了一下。
這是汾喬能想到的最能表達親密的方式。
其實她是想吻顧衍的嘴唇的,可是她不敢。
吻完,她立刻紅著臉把手背在了身後,像是在等著像以往一樣挨訓。
這是這一次,顧衍什麼也沒有。
下一秒,他摟過汾喬的肩膀,彎腰,輕輕在她的眼睛印上一吻。
如同蜻蜓點水般,癢癢地,麻麻地。汾喬的臉頰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這一吻,勝過了萬千的語言。
他是在回應。
汾喬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敢置信。
像是在肯定汾喬的驚訝,那細密的吻接著落了下來。
額頭。
鼻尖。
唇瓣。
輕柔,卻又帶著重於萬鈞的力量。
又是回應,又是承諾。
顧衍原本從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因為珍重,他在對待汾喬事情的時候總是再三猶豫。
他從不覺得自己不喜歡汾喬,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他花這麼多的時間與心力去陪伴,去愛護。汾喬把自己的一點一滴滲透到他的生活裏,讓他習慣性去擔心,去關注。她不在時,又覺得日子猛然空蕩起來。
可相比自己的感情,他更擔心汾喬會受到傷害。
他們之間的障礙不是零星的一點半點。汾喬還這麼年輕,今她的思想和所為,不代表她在未來不會後悔,與其在深陷的時候割斷筋脈血肉,不如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將這份感情扼殺斬斷。
可是他發現他想錯了,汾喬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推開,他這麼做,反而讓汾喬更受傷害。甚至不想再和他溝通交流。
同時,他也高估了自己,他沒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
汾喬已經滲透進了他的生活,無法分割,也無法斷離。
那就這樣好了。
顧衍最後把吻落在汾喬的唇瓣,這個吻香甜又綿長,他加重了這個吻。
與其在今前瞻後顧,相互傷害,不如就這樣順著汾喬的意願發展下去吧。
也許在未來有一,汾喬會厭倦他,恨他,甚至離開他。
可是那又怎樣?
至少在此刻,汾喬是開心的。
汾喬微顫的睫毛如同蝴蝶顫動的翅膀,雙頰的紅暈如同上的紅緋。
她的心髒緊張而又急促地跳動著。
冬日的冷風席卷著梧桐的落葉呼嘯而過。
汾喬卻第一次在冬感受到幸福與滿足。
如同一股暖流直抵她的心靈,充斥了整個胸膛,鬆快地讓人想要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