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崤沉默,顧衍雖是他的舅,可比他大不到一輪,身上的威嚴與貴氣與生俱來,讓人不敢違背。
如果是平時,賀崤肯定會聽他的。可是這次……他垂下眼睛堅持。
“對不起,舅,你先走吧,我想陪她一起去。”
顧衍這才認真掃了一眼賀崤的背後,女生的頭埋在賀崤的肩膀,隻露出半個下巴。
挺漂亮,顧衍打量。
“是女朋友?”
賀崤抿著唇沒有開口。
“喜歡她?”
這次賀崤沉默片刻,認真點了點頭。
顧衍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沒有再阻止,“我讓張航送你。”
張航是顧衍的私人司機,顧衍的意思是同意了。賀崤心中一喜,道謝後,背著汾喬匆匆上了車。
汾喬是被顛簸醒過來的,渾身又冷又熱難受極了,睜開眼睛才發現是賀崤在背著她,賀崤的大衣也穿在她的身上。
“這是在哪?”汾喬的聲音因為生病而悶聲悶氣的。
“在醫院。”賀崤柔聲答她,“別擔心喬喬,我們馬上就到病房了。”
汾喬疲憊地閉了閉眼,有氣無力,“不要給我媽媽打電話,我不想回家。”
“好。”賀崤沒有問她為什麼。
汾喬這才放心的閉上了眼簾。
十一月的冬,也正是滇城一年最冷的時候,醫院爆滿,每個病房加床都還睡不下。
張航跑來跑去好幾趟都沒有合適的床位。可也不能讓汾喬躺在走廊裏,賀崤拿出手機,又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打完沒幾分鍾,就來了個年紀大些的護士領著他們去單人病房。
病房的環境很好,還帶了洗手間,賀崤滿意地把汾喬扶上床,看著護士給汾喬紮針。
汾喬的血管很細,加上手太冰,根本找不到血管,饒是護士經驗老道也紮了好幾次。賀崤眼睛裏的火都要冒出來了,“你到底會不會紮針!”
護士沒有話,病房裏空調溫度開的很高,她的鬢角隱隱滲出了汗才把針紮進了血管裏。
汾喬這次的高燒來勢洶洶,一直到完全暗下來也沒有退燒的意思,還隱隱有溫度越來越高的趨勢。
賀崤已經按了好幾次家裏打來的電話,今晚是賀家老太爺的壽辰,他作為長孫可以遲到但不可能缺席。
臨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護工,時間越來越晚,想來想去,賀崤隻能又硬著頭皮給顧衍打電話。
顧衍接到電話也有些奇怪,他這侄子在同齡人中也算早熟,平日從來是不輕易開口的,今晚卻連為個姑娘求他。
“我想讓張嫂替我照顧汾喬一晚,她燒的實在太嚴重了,不能沒人照看。爺爺大壽,我現在得趕回去。”
張嫂是顧衍從帝帶到來滇城的傭人,做事十分體貼周到。
“汾喬,她叫汾喬?是你的同學?”
在賀崤肯定回答後,顧衍沉默半晌。
“汾喬”這兩個字在他唇齒間回味了一遍,若有所思,隻是片刻,顧衍答應了。
顧衍掛了電話才想到,張嫂家中似乎出了急事,一早上就向他告了假,趕回帝都了。
……
顧衍離開宴席,來到醫院的時候,賀崤還趴在汾喬床前,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床上的人。
看到顧衍來了,賀崤眼中一亮,“舅!”
這一聲比平時親近許多。
賀崤看向顧衍身後,“你怎麼會來?張嫂也來了嗎?”
“張嫂家裏有事,早上回帝都了。”顧衍把外套搭在病房裏的沙發上。
“那……”你為什麼會從壽宴上來。賀崤想問。
顧衍知道他的意思,率先開口,“壽禮送到,今晚就沒什麼事了。我既然答應了找人照顧汾喬,就不會食言的。別的做不了,替你看一晚人我還能做得到。”
賀崤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看向顧衍身後確認,顧衍確實是一個人來的。
顧衍是要自己照顧汾喬嗎?不參加爺爺的壽宴了嗎?
他這位舅金尊玉貴,從沒有這樣伺候過誰,更別照顧一個昏迷的姑娘。
舅也沒想到這些嗎?賀崤悄悄看了一眼顧衍冷峻的側臉,心裏覺得不妥當。可他又低頭看表,壽宴快開始了,待不得他多想。
賀崤匆匆交代:“舅,汾喬就拜托你了”賀崤頓了頓,“要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叫值班的護士…”
賀崤著,餘光發現顧衍依舊冷峻的麵容,才發覺自己似乎逾越了,立刻噤聲。
走時賀崤鬆開握著汾喬的手,卻發現汾喬抓的比他還要緊。掙了幾下也沒有掙脫,喚了好幾聲,也不見汾喬有反應,無法,顧衍隻得幫他拉住汾喬的手。
隻是這一來,賀崤的手掙脫了,顧衍的手卻又被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