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晚上被擄走(3 / 3)

話到此已說得差不多了,阿淩想了想卻忍不住又問:“要與你成婚的段公子,就是那一日在水邊見到的那一位麼?”

他說的自然是段深飛,雖然他們同樣姓段,卻怎麼可能是他呢,早不知他人在何處,可還想著她,念著她,或者這一場情愛,不過是他對她的一場逗弄,不然如何總是這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記掛她,連她自己也要唾棄她自己,可是她不能抑止,無論如何,她不能眼睜睜的看他死去,她要救他,除去他身上的蠱,給他一個光明的人生。

她垂了眼簾,手輕輕撫上腹部,眼睛裏酸澀,聲音卻是歡快地:“不,不是他,是另一個人!”像是自言自語。

喝完了這一巡茶,她安排阿淩在客棧住下,把身上僅餘的十兩銀子塞給他道:“這錢你先拿著,我身上也實在沒有別的銀錢,等我回了家,明日再送定金來給你,一百兩,總夠你與你爹過一段日子了!”

阿淩又是一陣臉紅,她實在想不到這個少年,雖是做了這個行當,卻是還這樣子的純良。雖嘴上沒說什麼,心裏卻有些開心,想,他到底還是有救的。在囑他不可亂花亂用後,她便出了客棧,打算回家。

其時夜已深了,她耽擱了這樣一整日,又是昨個晚上被擄走的,算起來已失蹤了一日夜,不知道家裏會急得什麼樣子。然而這一整日,也並不見街上有尋人招貼什麼的東西,她倒狐疑起來,難道爹根本不關心她的死活了麼,隻因為她對他們耍了個小手段,他就算氣,也絕不至連女兒的生死也不管了呀。就算他不管吧,娘也不能不管啊。還有程飛,或者該叫他段景飛才對,他呢,他口口聲聲說愛自己,難道他的愛就這樣廉價,在她失蹤了後,找也不肯來找她。

還是他們對卓鳳儀太過於自信,覺得她絕不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她長長歎氣,果然卓鳳儀沒有殺她,不知道是什麼因由,可是現在想起被她雙手狠掐著脖頸的情景,心裏也還是毛毛的,脖子跟著痛起來。索性她穿的這件衣服,是立領的,包得其嚴,所以別人才不曾注意到她頸上的淤青。

然而痛是實實在在的,紙包不住火,她突然恨起來。

留著頸上的淤痕也好,她想,至少這證明卓鳳儀的的確確是想至她於死地,至於為何到最後她平安的回來,隨便她去唐塞什麼理由呢,娘見到她定然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去問這些勞什子的問題,更何況,這事情詭異得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一壁想一壁轉出了巷子,不想突有光射來,刺著她的眼睛,她下意識地拿手去遮眼睛,還搞不明白出了什麼事,腦後突然重重挨了一下,眼前跟著一黑,身子便軟軟地倒進了身後那人的懷裏。

若然她醒著,看到那抱著她的人,定然要驚喜地叫起來,那竟是段深飛,而他旁邊站著那麵無表情的女子,卻是閻羅女。

這兩人像是最熟的朋友一樣,配和默契,段深飛打橫抱起蘇蘇,對閻羅女道:“後頭的事,便有勞你了!”

對方正重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們就此分道揚鑣,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漸漸他們的影子都溶進了黑夜裏,再看不見。

後腦的鈍痛卻迫使蘇蘇醒了過來,眼睛張開,看到一抹幽幽燈光。

那光下一張光華無限的臉,是她思念已久的臉,段深飛的臉,她猛然坐了起來,伸手要去抱她,可手在半途中突然僵住,慢慢縮了回來,漸漸冷了臉:“我為什麼在這裏,是你擄了我來?”

段深飛歎氣:“蘇蘇,我不過才出去一會兒,為什麼就發生這樣的事,你告訴我,難道你果真要嫁給段景飛,帶著我的孩子?”

她別開臉不看她,生硬道:“這話不該你來問我,該我問你才對,你不是走了麼,無聲無息地走了,既走了,又回來做什麼,想讓我再一次為你傷心?”

他拉住她的手,放到唇邊,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吻。她起先還掙紮,可是他倔強地不鬆手,那麼一點熱一點癢,灼心灼肺,她身體便軟了,隻好任他施為,她吻遍了她的手,才淡淡道:“你要相信我,我是迫不得已,並非是要丟下你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的迫不得已!”蘇蘇原本想要語調強硬,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度,倒好似撒嬌,“你若然說不清楚,那麼,咱們就算完了!”

段深飛像聽不懂似地眨了眨眼睛:“你懷著我的孩子,還能嫁給別人麼?”

“有人要,為何不嫁!”

“你說段景飛?”

她不作聲,自然是默認了,沉默了好半晌,方才賭氣似地道:“反正他也不在乎!”

段深飛猛地掐了她一下:“誰都可以,決不能是他!”

“你們之間的恩怨,跟我沒有關係!”

“我隻是,不希望你守寡,你知道的,我定然要殺了他!”

“也許到最後,反而是他殺了你!”她完全是一種發泄的口氣,就是要塌他的台,就是要他說不出話來。他歎氣道:“你說的是,也許死得那個會是我,可是這也沒有關係,反正我的命也不長……”

她不許他說下去,雖然她自己說他死咒他死,那卻都不是真心的,絕不可能當了真,可是由他來說,那就好像證據確鑿,要被判死刑,她如何能夠允許。就猛然一抬身子,狠狠咬住了他的唇。

他痛呼一聲,不退反進,細細地與她唇齒糾纏,彼此的氣息漸漸混亂粗重起來。她突然推開了他,起身到窗邊推開了繁花錦繡的窗子向外張望,夜色混混沌沌,像是天地未開時的厚重,遠處兩三點燈光,稀稀落落,像是張著無辜孩童的眼睛。她轉頭問他:“這是什麼地方?”

他稍一遲疑,隨即笑道:“依舊在城裏,不過一家客棧罷了,我倒不記得名字了,天也黑了,我隨便找到這一家,交了銀子,自然人家就給屋子住。”

她分明聽出他話裏的不真不實,歎氣道:“你似乎有許多的秘密,若然你不肯說出來,我們很難再相處下去!”

“我能有什麼秘密呢,我的事,你都知道的!”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譬如說,今天晚上,你怎麼找到的我,卻為何不現身相見,反而要打昏了我,難道打昏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表情不那麼自然了,咳了一聲,慢吞吞地道:“這完全是巧合……”

“你別告訴我,其實打昏我的不是你!”她頓了頓,擰著眉頭,踱到桌邊坐下,看著幽幽燈火,“你分明是跟了我一段時間,最後才決定打昏我的。”

“何以呢?”

“你先是用強光刺激我的眼睛,讓我看不到人,我又是無所防備,你正好從後擊昏了我,我現在隻想知道,那個與你合作的人是誰!”

“你別胡思亂想吧,我並不曾蓄意,也沒有人與我合謀!”

蘇蘇卻不聽他,依舊自言自語似地說下去:“你這樣謀劃,定然是有原因在裏頭,用強光刺激我的眼睛,分明是不欲我得見其人,那麼,那一定是我不能見的人了!”她輕輕下了結論,抬了眼睛望向他,飽含了夜色的深遂,“我不能見的人,會是誰?”

段深飛不說話,隻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瞧著她,她如何能不動容,隻是強抑著心裏翻江倒海的要投入他懷裏的念頭,強迫自己說下去:“難道會是我那位好表妹卓鳳儀,你與她聯合起來要算計我——可是這也不能夠,你是要殺段景飛的,而她絕不能容許你殺段景飛,你們沒有合作的基礎!”

段深飛不能容許她再胡猜下去,過去抱起她,把下頜輕輕抵著她的肩,頰緊緊與她的相貼:“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過度用腦可不好,會傷了孩子的!”

“那麼你就告訴我知道!”她躺在床上依舊不依不饒,“你不告訴我,我隻好自己再胡猜下去,我製止不了我自己!”

“你真的想知道?”

她狠狠點頭:“對!”

“其實與我合作的人,是閻羅女。”他半真半假地笑起來,她的心髒卻無來由的地咚咚跳,亂了節奏,陡然伸手狠狠抓住他的胳膊:“你,你竟然與她合作,你……”

“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你說是不是?”他撥開她的手,幫她脫掉鞋子,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從這一點來看,我與她的確有合作的前景!”

“怎麼個前景?”

“她對段景飛由恨生愛,這也是我才知道的,她告訴我,原本她對段景飛恨之入骨,因為他殺了她的未婚夫,可是一路追殺下來,他們之間接觸的愈多,她竟漸漸愛上了他。”

蘇蘇吞了吞口水,這一次,他說的話,終於與段景飛告訴她的事情接了軌,心裏焦灼起來:“這,這可信麼,她竟然愛上他?”

“她和我的交換條件你忘了麼,她要一顆‘心心相印’,可見她說的八成是真。而且段景飛武功高強,很有俠名,又生得這樣好,又有幾個女子,能夠對他芳心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