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後，人事主管過來問她有沒有事，胡雪笑著搖搖頭，這才想起來她答應了吳哲晗今天去接他出院，每次做兼職的時候她的手機都是調的靜音，這一看手機，十幾個未接來電，十幾條短信，都是吳哲晗的，她再一看時間都快七點了，從五點開始，幾乎每十分鍾一個電話，外加一條短信。
“你在哪裏？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還在忙嗎？”
“快接電話啊！”
“看到電話速回。”
“如果你很忙，可以不來接我的。”
……
胡雪打過去，電話也是忙音，他應該已經出院了吧！離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快兩個小時了，還要不要過去呢？萬一他還在等呢？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一定還在等，他一直就是一個固執、認死理的人，從小到大都沒變過，胡雪打車到了醫院，輕輕地走進病房，一眼就看到半躺在床上睡著了的吳哲晗。
他真是個傻瓜！真的很傻，很傻，胡雪心想，如果她不來他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他一定還沒有吃晚飯，餓著肚子就這樣傻傻地等著。那天插在他背上的一刀不止是疼在他身上而已，她的心也是疼痛的，這個傻瓜，那天的鮮血染紅了她的眼睛或許還有她的心。
誰才是個傻子，愛情的世界裏大家都是，她是，他也是。
胡雪輕輕伸出手撫過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臉龐。
在門外準備催促他們趕緊退房的醫生看著這一場景悄悄退了出來，怕驚擾了此時的安寧。
吳哲晗醒來時，夜已經很深了，他睜開眼就看到立在窗前的胡雪，她出神地看著窗外，背影孤單，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哼，”吳哲晗輕輕咳了一聲。
胡雪轉過頭來看著他，“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怎麼不叫醒我？”吳哲晗望著她，總覺得今晚的她有些不同。
“看你睡得很熟的樣子，沒好意思叫醒你。”胡雪微笑著看著他，“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她的笑容很溫暖，吳哲晗一時間移不開眼，愣愣地看著她，在他麵前她似乎從來沒有笑過，這一刻她的笑這麼近，他甚至伸出手就可以觸摸到。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怎麼這樣看著我。”胡雪笑看著他。
“哦，沒什麼，我們走吧！”他感覺今晚的胡雪與他拉近了距離，不管是什麼原因，發生了什麼，都是好的。
車上，吳哲晗打開了空調，車一路順行。
“你怎麼不先走？傻等這麼久，可以發短信告訴我一聲就行了。”胡雪問他。
“怕你萬一沒看到短信，過來找不到我人，白跑一趟，沒事啊，我這不是還補了一覺嗎？睡得還不錯，還做了個美美的夢。”
“哦，夢到了什麼？”胡雪問他。
吳哲晗笑著說，“不記得了，反正是一個好夢。”他不會告訴她他夢到了那一年，她和李成坐在操場上，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她的嘴角弧度很美好，他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她的側臉出神，那一天的操場上有很多人，可是他卻清楚地記得她坐在哪一塊草坪上，她那天穿著洗得半舊的白色襯衣，下身是緊身牛仔褲。
歲月匆匆，他們都已不再是當年的青澀少年、少女，可是十多年後他們依然可以在坐在一輛車裏，兜兜轉轉，人生隻不過是轉了一個大圈而已。
胡雪問，“關於誰的？”
“我自己的，一個很美很美的夢。”胡雪透過後視鏡注意到他的眼睛漆黑如墨。
胡雪沒有再問下去，閉上眼，說，“把音樂打開吧！我有點累了，先歇一會，到了叫我。”
這些日子她也確實累壞了，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去醫院照顧吳哲晗，每天很晚才回去，盡管吳哲晗讓她早點回去，她還是想多陪一下他，或許是出於內疚，或許隻是感動，或許隻是因為欠他太多想補償，隻是這一次她想對他好一點，不管是什麼原因。
歡快的音樂聲在車內響起，胡雪似乎很疲勞，一會就睡著了，腦袋倒在了他的肩頭。
吳哲晗的身體僵住了，她也隻有在睡著的時候才會離他這麼近。吳哲晗把車窗升起來，暖氣打開，把她的腦袋撥正，這樣她睡得更舒服。
“要是能夠一輩子這樣多好，恐怕你清醒的時候又會把我推得更遠，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秒，就這樣一直到老吧！等到我們白發蒼蒼，容顏衰老，再也走不動時，我的肩膀還可以借給你靠，我們還可以一起靠著看夕陽，我會一直做你的拐杖。”吳哲晗自言自語。
胡雪的眼睛輕輕地動了一下卻沒有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