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想,薩雲蘿有些奇怪起來。按理大冰山和自己的糾纏最多,寶寶都有了,可真的沒有想過呢。可能潛意識裏,覺得這個人是無比強大、堅不可摧的,所以斷不會有什麼事,因而不必去擔心和掛念的吧?
覺察了小妖女的愣怔,似乎神思也在飛揚,楚雲飛驀然皺起眉頭,猛地握住她的肩膀,將薩雲蘿推開了一點距離卻又控製在手中,惡狠狠地問道:“就知道,一定又看見什麼美男子了吧?大齊的娘娘腔可是很多的,小妖女,你這個小色女!”
小……小色女?薩雲蘿呆了刹那,眨了眨桃花眼,幾乎懷疑是自己耳朵不靈,聽錯了話。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大冰山,挺拔高大,氣勢尊貴,神情桀驁,盯著自己的目光鋒利如劍,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句話?!
斜斜揚眉認真看過去,薩雲蘿發現大冰山剛剛的話不是玩笑,而是氣急之下脫口而出,想了想,終於忍俊不禁,“撲哧”一下,噴笑出聲。
似乎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失態,楚雲飛微微有些窘,一看小妖女笑的花枝亂顫,不由皺起眉頭,一把拉了她進自己懷中,任由小妖女在自己身上笑得肩頭微顫。微微歎口氣,歎息中卻是愉悅的調子,無奈卻夾雜著寵溺的聲音幽幽響起:“世上唯女子與小人之難養。雲蘿,看來朕已經無藥可救了。”
想想懷中這樣的小妖女,大唐那樣的一個跩小子,還有一個小精靈,唉——總是見了今日就會盼著明日,到了明日又想著後日,楚雲飛暗歎一聲,自己何時才能正大光明,名正言順的同時擁有他們?
百煉鋼成繞指柔,楚雲飛清楚地記得自己和小妖女走到今天的每一步。但卻沒有辦法說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而情海深陷,似乎每一次相見都是一個新開始,每一次相對都刻骨銘心,情漸似水。
昏黃的燈光益發暗了下去,楚雲飛轉頭看了看窗外,黎明已經來臨,東方的天空魚肚白中一抹朝霞紅豔似火。
“一會就到碼頭了,棄舟登岸後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朕回江州不送你了,雲蘿自己保重。”楚雲飛攬過佳人,薩雲蘿順著他的視線一同看去,窗外正冉冉升起一輪朝陽。
看了看攬住自己的大冰山剛毅的側臉,薩雲蘿第一次有了惜別的感覺。莫名來到這個時空,和這個外表霸道、冷硬的男子幾番糾纏,情仇愛恨,想不明白,也說不清楚。
但是他眼中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濃的情意自己不是看不懂,心裏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幾度回眸,每一次尋找,他的身影總在離她最近的地方。可是,自己和他真的能象普通的男女一樣,愛了就是愛了嗎?
身份特殊的兩人之間橫亙著家國天下,那樣的權勢富貴麵前,真的能有真情真愛的立足之地?何況,身為一國之君的大冰山後宮佳麗無數,難道他的後宮都是擺設?難道要他遣散身邊那些年輕貌美的美人,和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
自嘲的一笑,薩雲蘿暗暗呼出一口氣,與其等愛了,傷了,棄了,還不如守住自己的心。何況,走上現在這條路前,江山社稷麵前,個人情感隻能退居二線,早就明白的告訴自己了,這樣的路上,隻能棄情絕愛。所以,與妖孽,與鹹魚,自己都在有意躲避。
而他呢?關係特殊的兩人,似乎沒有任何關係,卻又有著最親密的關係……其實,兩個人如果能像現在這樣,有片刻的溫柔,點點的溫馨,對於征戰途中的自己來說,便也滿足。如同眼前,他在這裏,為自己丟下國事匆忙而來,這一刻,真的能感覺到細微、分明的幸福,這就足夠了。
眉眼間不由自主的漾起一抹淺笑,窗外一絲光亮照進來,靜謐中細細描摹著小妖女清柔的眉眼,微瀾淡漾,媚雅如水。碧藍海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楚雲飛深邃的眸底清晰的倒映著她清麗的容顏,桃花眼澄澈而冷靜,淡淡無波的看向遠方。
極力的,楚雲飛似乎從她冷靜的眸底看到了一些深埋的東西,隔了片刻,突然輕聲笑起來,神情間有些落寞。半晌,楚雲飛無奈的挪開了目光,望向窗外,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妖女冰雪聰明,雖然有些白癡,但如今看來,她不是真的完全不明白自己對她的心意,想起每次的纏綿,若是她真的抗拒,自己又能奈何於她?她總是在是否抗拒自己中做著掙紮。由此可見她對自己並不是真的無情。
但此刻她的眼中,是明了和明了後的決然,那抹絕然看到楚雲飛莫名的心驚心痛,雲蘿,你做了怎樣的決定?你究竟在想什麼?難道命中注定朕真的沒有辦法完全擁有你?
心裏各自波瀾起伏,卻誰也沒說話,緊緊的擁著懷中的小妖女,十指相扣,看著日出東方,江花勝火。
敲門聲響起,楚雲飛伸手扶了薩雲蘿坐下,自己也坐到了另一邊椅子上。輕紅和紅玉低頭走了進來,服侍兩個君王淨麵並送上茶點,兩人各自不語的隨意吃了一點,船到了碼頭。
薩雲蘿看了看大冰山,收斂剛剛的心神,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施禮道別,隨即帶了隨從侍衛棄舟登岸。
江西林自昨晚開始,便一直被大唐女帝冷落,明白女帝是惱自己護送不利,讓她江上遇險,昨日又被自己看到了船下沉走火時的失態,所以惱羞成怒了,自然也不敢再往前湊。
眼見女帝已下了船,一幹眾人早已等候多時,馬上就要上鑾駕離去,江西林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去送行,俯身施禮道:“奴才恭送陛下返回大唐。”
大唐女帝冷冷斜了他一眼,很是惱怒地說道:“朕來大齊祝賀女皇登基,卻走的這般狼狽,大總管覺得很有麵子?哼!我大唐的顏麵何存!朕將發出國書,請大齊女皇陛下給朕個交代!另外,朕的護衛都以為去大齊是好差事,看看南國水鄉,現在這麼多人受傷,讓朕的臉麵往哪裏放?朕覺得無顏回長安呢。”
說完,女帝徑自吩咐車駕啟程,把江西林和他身後的禦林軍直接無視晾在了一旁。看著大唐女帝的車駕漸漸遠去,江上的那兩艘船也從濟水轉進灃水向北溯江而上。
護送這樣一個草包女帝已經很是不滿,如今得女皇授意讓大唐女帝狼狽了一番,這會卻被大唐女帝一番搶白,江西林一肚子窩囊氣,一邊喝令禦林軍立即回轉郢州,一邊悄悄派出了了十幾個探子,跟在兩艘船後,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救了大唐女帝。
路過的商船?哼,騙鬼呢,會有這麼巧的事?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大唐女帝卻不然。江西林不是心思單純的人,想的、懷疑的自然都比其他人要多的多。
船上的楚雲飛自然也在看著女帝的車駕遠去,又看了看江西林,影衛已派出,正悄悄跟在他和雲蘿身後。盡管到長安的路已經是官道,但是大齊那個女人慣用陰毒的暗招,自己不能不防,小妖女千萬不能出事。
於是,江西林派出的暗探與楚雲飛的影衛撞車,善於先發製人的大楚影衛迅速出手,在蘆葦深處將大齊暗探絕殺。因眼線被除,所以大楚大王竟然出手相救大唐女帝,這樣勁爆的新聞才沒有傳到彥如畫耳中。
傍晚時分,大唐女帝一行平安到達大唐南部六郡大營。
六郡本來各自有將軍府,主管各地軍務,但為了對大齊作戰,經初蒙等人的提議,取消分散在各地的將軍府集中設立了南部大營。
大唐的水軍本來一直在蔚藍湖上訓練,因為蔚藍湖是內陸湖,湖麵平靜,和濟水、灃水等還是有所不同,所以在女帝出訪大齊後,初蒙等已經將水軍的主力拉到了六郡大營,方便在灃水上開始實戰訓練。
住到大營,和初蒙等將軍會麵,薩雲蘿留了大家共進晚膳,順便問了大家關於水軍訓練的進展。初蒙想了想,隨即施禮道:“陛下規定的課程已經完成,但是這樣能打普通水戰的水軍,臣很是懷疑能不能在大齊水軍麵前討到好處。但是如果想將水軍練成精兵,卻比陸上耗費的時間要長幾倍,臣擔心……”
水軍將領也紛紛點頭同意上將軍的觀點。的確,大齊沒有鐵騎,所以向來無法對外擴張,但他們的水軍卻不是大唐能比得上的,個個都有這些擔心也不奇怪。
薩雲蘿自是明白大家心中所想,點點頭,沒有說話。大家用完晚膳,各自回營,薩雲蘿將初蒙留了下來,轉頭問紅玉問道:“慕容師兄有沒有來這裏?”
紅玉還未回答,初蒙便搶先答道:“來了。前些天慕容大人說想研究研究戰船,所以和臣一起來的。”
薩雲蘿點頭,這樣的時候,自己隻能很無賴地用一些穿越人用的投機取巧了,要不又怎麼能勝的了大齊水軍?最主要的是要盡量快速拿下大齊,不要傷到百姓和國本。
聽說慕容青葉在,薩雲蘿很高興,忙招呼了初蒙和自己一起出去找人。最後在改造船隻的船台上,見到了正忙的不亦樂乎的慕容青葉。
看他趴在船底正研究著什麼,初蒙忙想上前打招呼通報陛下來了。薩雲蘿製止了他,圍著船隻轉了兩圈,方笑道:“慕容大人,我們的船隻全部是民船改造的嗎?”
慕容青葉聞聲,忙從船底爬出來,認真地施了禮,方道:“是,因為時間太過緊張,所以造船廠那裏造出的新船非常少,水軍的船隻基本上是購買自民間比較結實的商船。”
嗯,薩雲蘿點點頭,大唐是一個內陸國家,突然組建水軍著實不容易。但是民船也好,商船也罷,和戰船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自己的水軍與大齊水軍的距離,看來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樣的仗要怎麼打才能不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