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書(4)
大唐女帝聞言,頓時花容失色,急的團團轉圈圈,連連問道:“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
江西林趕忙引著女帝走出船艙,外麵形勢已經十分緊急,船隻大半個身子已沒入水中,大唐女帝急的抓緊了女侍衛的手,手足無措的模樣,看得江西林都覺得女皇這招太狠,竟害的美人如此失態。
正在這時,前方如飛駛來兩艘大船,船頭站著一個船夫,遠遠便喊道:“快上船——”
女帝好似還在猶豫,江西林忙說道:“陛下,先轉換船隻再做其他定奪可好?”
大唐女帝聞言,如握住了救命稻草般連連點頭。很快,船便到了眼前,搭上跳板,一行人扶著大唐女帝先過了船,方協助這三艘船上的其他人迅速轉移。
看看火勢漸大,宏遠和鮮於青雲已經騰身躍起,扯下了大船上的船帆,把沒燒的部分按進水中,然後吸一口氣提起來。船帆帶著水騰空而起,澆落在人群周圍,劈開了一條通道,船上的人都逃了出來。再回頭看時,三艘船已被大火和煙霧籠罩。
薩雲蘿站在船頭,眯眼看著漸漸沒入水中的樓船,桃花眼中浮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鮮於青雲帶著船家走過來,薩雲蘿連忙相謝道:“多謝老丈搭救,請問老丈是……”
“在下乃長安商人,放舟到大齊送貨,在遠處看到有船失火,便趕了過來。出門在外,理應相互照顧,毋須言謝。”船主是個富態的老人家,滿臉胡須,說話很是客氣。
惶恐不安的江西林跟了過來,俯身施禮道:“陛下聖安。奴才已經派人送出急信,馬上派兵追殺那些暴民,另外附近州府立即會派船來,請陛下稍候。”
聽江西林這樣說,船家似乎才明白過來,連忙跪地行了大禮,口中趕忙說道:“草民不知是陛下聖駕,多有不敬,請陛下恕罪!”
薩雲蘿伸手虛扶,含笑說道:“老丈救命之恩,朕還沒有多謝,老丈毋須多禮,快快請起。”
船家急忙問道:“既是有幸能得陛下登舟,草民願先送陛下回轉長安,請陛下恩準。”
“那老丈的貨……”薩雲蘿微微皺起眉頭,知道商家做生意誠信第一,若是這樣,豈不是誤了人家的生意?
“都是老客,陛下毋須擔心。”船家很是激動,趕忙解釋著。
“若老丈生意無妨,朕亦感激不盡。”薩雲蘿再次稱謝,笑著點頭道:“朕既與老丈有緣,一起回去也好,讓朕好好謝謝老丈。”說著,便讓鮮於青雲和宏遠安排大家各守其責,立即放船回大唐。
江西林在一旁俯身施禮,大唐女帝恍若未見,一直不予理會,甚至未曾正眼相看,可見女帝是非常生氣,於是也不敢再說什麼,待女帝進了船艙,才起身擦擦汗,躲到了一個角落。
暗自派人查了一下帶來的禦林軍,發現倒沒有多少傷亡,不由心中咒罵那些家夥,笨手笨腳的,這麼好的機會,竟然沒有傷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唐女帝,就連爛醉如泥的鮮於青雲也沒有碰到分毫,這也就罷了,竟還放了這樣兩條大船來救人,真是渾蛋!
不過女皇交代的任務也算是完成,最起碼,大唐女帝受了不小的驚嚇,不得不狼狽的上了這不起眼的民船,也算是灰溜溜的出了大齊。
走到門邊,薩雲蘿轉身詢問了士兵的傷亡,紅玉忙說道:“陛下不必擔心,因早有準備,所以另外兩艘船上的人已全部跳水逃生,隻有十幾人因躲閃不及,被火灼傷或是被斷裂的木頭砸傷。鮮於大人已經去救治了。”
聞言,薩雲蘿點點頭,放下心來走進了房,一進門,就看到一雙好整以暇的碧藍海,帶著淡淡笑意,閃閃發亮的靜靜看著自己。薩雲蘿心裏一跳,急急的眨了眨桃花眼,他怎麼來啦?!
“你?你怎麼在這兒?”薩雲蘿不由驚訝地問出聲來,這個人不是應該在大楚訓練水軍嗎?怎麼突然跑到這裏來了?
看著小妖女見鬼般的模樣,楚雲飛一雙碧藍海微眯,隱含笑意的看著她,沒有出聲。薩雲蘿身後的紅玉和輕紅相視一眼,似乎愣了一下,旋即低頭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輕輕帶上了艙門。薩雲蘿轉身看了眼被關起的艙門,微微皺起眉頭,這兩丫頭,出去就出去吧,關啥門?
撇撇嘴回頭看著大冰山,碧藍海直直看來,灼熱的眼神讓薩雲蘿呼吸一窒,稍稍移開視線,半響不見動靜。桃花眼略抬,卻剛好迎上大冰山正看著自己的灼灼目光,那帶著濃濃寵溺的視線,眸底毫不掩飾的熱烈,令薩雲蘿有些心虛,有些窘迫,隻好避開。
大冰山怎麼每次都這樣看人呢?再看,就窒息而死了。想著,清了清嗓子,卻依舊沒有說出話來。
楚雲飛依舊靜靜注視,見她急欲避開自己視線的窘迫模樣,不由微微揚起唇角,笑著起身走了過來,淡淡說道:“雲蘿究竟是大膽,還是無知?明知道大齊有預謀,還敢在這江上過夜!”說著伸手,微微用力,便將朝思暮想的佳人摟進了懷中。
“你……”大冰山這算啥?見麵來個大大的熊抱,慶祝重逢?薩雲蘿掙紮了兩下,沒有掙脫開,便抬頭看著大冰山問道:“你……怎會在這裏?”
楚雲飛微眯碧藍海,看著懷中似乎沒有用力掙紮的小妖女,揚起唇角,低聲說道:“朕為何在這裏雲蘿不知道?自然為雲蘿而來,否則,半夜三更這種地方朕怎會有興趣?”
看著小妖女雖溫順如羔羊,可桃花眼中的疑惑一點不少,楚雲飛不由暗歎一聲,小妖女真是可恨,令朕這般牽腸掛肚,卻不自知!
盡管知道以小妖女之聰慧,以她之心計,斷不會讓大齊算計。她故意而為之,想來是有心想做什麼,純粹是有意落難。
據線報得知,大齊的禦林軍雖不強悍,卻也受過訓練,怎會這樣窩囊?而且,水上行船,水軍是大齊的強項,怎會如此不堪一擊讓人火燒沉船?何況能夠護駕的士兵,定是千挑萬選的勇士,又怎會畏手畏腳遇難而退?
大齊竟敢暗算朕的小妖女?彥如畫那個女人還真是不知死活!幸好,幸好小妖女平安無事,如自己所願的完好無損站在自己麵前……雖然事先皆做了安排部署,也確認會萬無一失,可想起剛剛看到船上冒起的火光和濃濃的煙霧,還是心急如焚,那焦慮不安,擔憂恐慌緊緊的抓住自己,直恨不得一步跨上船去,將她捧在手裏,護在懷中!
楚雲飛有些後怕的愈發抱緊,為何要順她的心卻讓她陷入險境?絕不會有下次,小妖女的命是自己所救,她的命是自己的。
薩雲蘿被大冰山的手臂箍的差點喘不過氣,這冰山時不時打算就這樣勒死自己?隻是,大冰山寬厚的胸膛,身上幹淨而溫暖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全身,不知由來的,隻覺心中一跳接著一跳。
被他這樣抱著,莫名的覺得心安。今晚什麼都算到了,卻獨獨沒有算到大冰山竟然這麼出乎意料地出現在自己麵前!
想著自己剛才的焦慮,看到士兵受傷的難過,不由更加厭惡彥如畫起來,對今晚一事並不懼怕,自己水性極好,自己帶來的兵士也個個熟悉水性,並且提前讓宏遠等人做了準備,但彥如畫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手段的確狠毒了些,這個女人不除,怕是大齊難安。
耳中是強健的心跳,微微抬眸,迎上大冰山碧藍海中射出的溫柔視線,心不由微微一顫,避了開來,心裏卻瀲瀲灩灩泛起了漣漪,漾得心神微動,薩雲蘿被不知名的情緒困擾,一時沒想明白,隻是低低歎了口氣,沒有掙紮,沒有眼刀,隻是異常溫順地靠在他的臂彎,動也不動。
小妖女看來還是受到了驚嚇,難得見她這般溫順呢。楚雲飛含笑低頭,看著埋首在自己懷中的小妖女,覺得這一趟放船救美來得值,看來回去要好好獎賞查汜水呢。
房中沒有聲響,燭光也似醉了一般,柔柔暗暗注視著一對璧人。
“雲蘿,”楚雲飛輕喚一聲,雙臂環過,靜靜擁住小妖女,一縷如蘭的清香從懷中幽幽綻放,直刺激的人心神俱醉,看她一雙柔荑輕抵在麵前,不由自主伸出兩隻大掌,輕輕的,溫柔的將手覆在她手上。
薩雲蘿一驚,猛的一縮,楚雲飛再次一聲低喚,如受了蠱惑一般,薩雲蘿沒有再動,任由自己的手與他十指相扣,任他緊緊握住,漸漸的,薩雲蘿在無意識中也給予了相對的回應,相互握緊彼此,微微抬眸,四目相對,驀然回神有些心慌的別開眼,引來大冰山低低輕笑。
楚雲飛發現小妖女似乎有些腿軟,便半拖半抱的扶她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水送到她手上,自己在旁邊坐下來,淡笑問道:“雲蘿,你可是又調皮的惹惱了人家?大齊女皇剛剛登基,局勢還未穩定,第一個對付的人竟然是你,令朕百思不得其解。雲蘿可否告知一二,這究竟是為什麼?”
斜了眼大冰山,薩雲蘿撅起櫻唇,不滿的說道:“什麼叫我調皮?說的這麼難聽。我沒事惹她做什麼?她當她的大齊女皇,朕當朕的大唐女帝,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呢。再說大唐也是初建,國事繁多,哪裏有閑功夫?朕的原則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讓他加倍償還。”
楚雲飛看了眼小妖女桃花眼中閃閃的陰光,隻覺有些好笑,便又問道:“她如何冒犯了雲蘿?”
狠狠的喝了口水,薩雲蘿眯起眼睛陰冷的說道:“其實女主登基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起碼可以證明女人與男子一樣位登九五,治理山河,若不是那個心狠手黑的女人妄圖害朕的寶寶,朕又豈會與她為難?……”
薩雲蘿話未說完,猛然覺得自己似乎說了不該說的的話,便停下來,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楚雲飛,那個……冰山,你裝作沒聽見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