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小心(2)(3 / 3)

有些納悶的看了看左右,自己咋不記得如何爬上來的?難不成是大冰山抱著自己進了內殿?不過沒有在自己的寢殿發生滾床單的事,心裏還是一陣輕鬆。輕鬆過後,卻不知從哪裏泛起一陣似是而非、類似於失望的東西,究竟是大冰山轉性成羊,還是自己的魅力減弱了?

想著想著猛然警醒,直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真是賤,大冰山改邪歸正了,自己倒胡思亂想起來。

搖搖頭,喚了侍女服侍著洗漱完畢,匆匆起身上早朝。

退朝後,薩雲蘿一邊往禦書房走,一邊貌似不經意地問一旁的孔二保道:“大楚大王是不是已經出宮?”

孔二保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而且女帝幾次深夜相會大楚大王,他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哪裏會看不出女帝想知道什麼,笑著輕聲道:“陛下,大楚大王一直在坤寧宮陪伴太妃娘娘。”

薩雲蘿點點頭,近來的大冰山讓自己越來越有些看不懂。忽然想起風波兒的話,心裏一動,難不成……不會吧,大冰山那樣鐵血的帝王,會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想到他看國寶家寶時的眼神,心裏微微一動,看來是為了大楚未來的繼承人,為了國祚才會故意如此的。

重重的呼出口氣,薩雲蘿邁步進了禦書房,一抬頭,便看到薄姬又如往常般坐在書案前處理奏章。

薩雲蘿一掃剛剛心裏的異樣,笑了笑走過去,低聲問道:“朕不是給愛卿放了婚假麼,怎麼……”

薄姬起身施禮,臉上一紅,低頭小聲說道:“陛下和臣討論詩詞,曾說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況且,臣那不過一家之事,國計民生可是一日都不會放假呢。”

欣慰的看著薄姬,薩雲蘿不由點點頭道:“難得卿有此大愛,朕替百姓感謝薄學士……”

正說著,林墨蘭走了進來,俯身施禮稟報道:“初上將軍到。”

微微抬眸,薩雲蘿看了一眼薄姬,笑著說道:“快請。”

薄姬眼角餘光瞄到陛下看著自己,不由紅了臉,連忙坐下繼續低頭看奏章。薩雲蘿淡笑著看初蒙走進來,眼睛若有似無看了眼妻子,薩雲蘿見他二人相互偷偷瞄一眼後,各自挪開,覺得小夫妻間無言的脈脈互動很溫馨。

初蒙走到禦案前俯身施禮稟道:“臣有密保。”薄姬聞言,連忙起身帶著侍女內監一起走了出去。

兩人皆看著薄姬的背影,待消失在門邊,方回過頭來,薩雲蘿看了看初蒙,示意他落座,不問大事,笑得有點曖昧嘻嘻問道:“上將軍,朕的學士如何?”

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初蒙囧了一下,繼而臉上紅起來,但陛下的問話又不能不回答,無奈隻好低低說道:“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回答的貌似文不對題,卻聽的薩雲蘿笑起來,初蒙這樣的男子漢對妻子許下這樣的諾言,那不就是說對新婚妻子滿意地不行啦?嗬嗬,看來是不錯的姻緣,媒婆啊!

調笑過後,薩雲蘿正了臉色,問道:“上將軍有何密報?”

初蒙舉手為禮,低聲說道:“臣啟稟陛下,昨夜收到密信,南邊的安排已經全部到位,王太後也已經被說動,現在禮請為禦史台監察禦史,成了腹心。這幾日正配合王太後做戲,彈劾國丈,想讓國丈盡量早些同意女主登基。陛下放心,憑他那支如椽大筆,不愁掀不起一波巨浪,到時國丈大人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隻能啞巴吃黃連,認了。”

薩雲蘿聞言大喜,近來萬事皆順啊,初蒙這樣說,自己也就放心了,看來軍馬膘肥體壯的秋天南征在望啊!

接著又問了水軍的一些情況,並派人請了宋化丹等老臣一起,對當今天下局勢做了評估,剛剛談完這些,女官來報,大興豫王西門千秋派人送來國書,說近日將返回大興。

薩雲蘿微微一愣,想起昨夜西門千秋的落寞惆悵,心有歉意。想了想,便又低頭看著奏折,待全部批閱完後,著了便裝,帶紅玉去了國賓館。

一路行來,看著大唐街市的繁華景象,薩雲蘿不由露出一絲笑意,到了國賓館,已是傍晚時分,國賓館的侍從卻報說王爺還在沉睡。

這麼晚了還在睡?難不成昨夜沒有睡覺?薩雲蘿有些疑惑,吩咐不必驚醒豫王,又帶紅玉順便去看李政,誰知到了淩波殿,卻被告知賢王外出未歸。

兩頭受挫的薩雲蘿隻好又慢悠悠晃了回來,剛在正殿內坐下,便看到一個紅色的人影慢悠悠的晃了出來。

西門千秋神態極為慵懶,似乎剛剛睡醒一般。一身火紅的長衣將他的身材勾勒得異樣的妖嬈,衣領還沒有束好,胸部在紅色下若隱若現,黝黑嫵媚的鳳目帶著淺淺的迷離,薄薄的雙唇微張著,看起來像太陽下剛睡醒的貓,幾分慵懶,幾分嫵媚,幾分風情……本來這些詞彙用在女子身上才合適,可偏偏放在這天下第一美男身上,一樣的風度翩翩,一樣的天生俊采。這妖孽,可不可以不要什麼時候都這麼妖嬈?

差點被迷昏頭的薩小三微微側轉了眼睛,心裏卻也有些感慨,就是這樣眩暈了眾生,迷惑了人心的風姿,那淺淺的梨渦之下,卻讓人覺得這個精致完美到不似凡人的男子似乎極是寂寞,寂寞到孤絕,寂寞得讓人心疼。

看到薩雲蘿,西門千秋一愣,隨即綻開一個暖如春陽的笑容,緩緩在一旁坐了下來,笑意盈盈的問道:“陛下怎麼有時間突然駕臨?”

看著那迷惑人心的笑,薩雲蘿隻覺一陣眩暈,呼吸也不由一滯,半響,回過神來急急的眨了眨桃花眼,訕訕笑道:“朕那日答應王爺,共圖一醉,昨夜中秋朕難以安排時間,今晚十六,民間說來算是追月,王爺可有興趣?”

看了三三一眼,西門千秋微微淡笑,抬手吩咐人在荷風四麵亭備晚膳,兩人起身慢慢走了過去。

荷風四麵亭坐落在踏月殿後的一泓池水中央,三麵環水,一側臨山,有若半島。西麵有三曲橋,同柳蔭路,南麵的五曲橋於踏月殿相連。亭為六角,單簷翹角飛舉,造型輕巧,周圍池岸遍植垂柳,門口有楹聯曰:四壁荷花三麵柳,半潭秋水一房山。

坐在亭中,柳飛似浪,荷香風來,不由人心情舒暢。

“今日朕接到王爺國書,王爺可是打算這幾日想回大興?”薩雲蘿坐下,拿起茶杯,一邊抿茶一邊偷眼看著妖孽,輕聲問道。

西門千秋點點頭,微蹙了眉頭,低低說道:“陛下不可能不知,大楚滅了大魏,現在與我大興為鄰。強鄰在側,睡難安枕,大王發來急詔,要本王回去商議國事,本王不敢有怠。”

倒也是,無論是誰,和大冰山這樣強悍、霸道的大楚做鄰居,可能都會擔心,何況富饒但缺少強兵的大興?薩雲蘿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些自己知道。

“大興之弊端,上次本王和陛下談過,回去後本王也試探過,可惜,朝廷和高門士族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本王上書朝廷,要求開科舉,也被士族攻擊,對大興,本王實在是愛之複恨之,不過既然大興乃本王家國,無論如何,本王也會盡力。”西門千秋似乎有想和女帝長談的想法,上來便是很嚴肅的話題。

薩雲蘿唯有頜首以示讚同。不管怎樣,麵對自己的國家,再有所短,也不得不愛,因為國家是一個人托之靈魂的所在。盡管自己也想一統天下,可麵前的人是朋友,是曾患難的知音,麵對著他的歎息,自己又能做什麼?

似乎明白了她的心境,西門千秋釋然一笑,淡淡說道:“這麼沉重的話題,暫時不講也罷。陛下既然請臣追月,有沒有什麼應景的題目?”

薩雲蘿手掌一翻,白白嫩嫩的玉手中托著兩片葉子,輕輕一笑道:“朕於樂器上,實在是所知不多,不過有首應景的曲子,請王爺一聽。”

“彎彎月兒夜漸濃,月光伴清風,月色更朦朧……月色似是舊人夢,遙問故人可知否……唯有請明月,帶走我問候,彩雲追著月兒走……”

一曲《彩雲追月》旋律委婉,淡淡月華之下,月光如水,朦朧中帶有一些生機。雲月相逐,相映成趣。

一唱三歎的曲調,西門千秋聽了一遍,便微微笑著,伸手取出身後長笛,擱置唇邊,笛聲悠然而出,弦聲鋪展如流水,錯落層疊,將葉笛的聲音纏繞,絲絲流長。相和的笛聲蕩漾在波光粼粼的水麵,起起伏伏,悠然飄灑……

此時此刻,西門千秋眼中再無他物,隻餘這笛聲與眼前的人影,深深凝視著眼前的女子,鳳目中浮光幽暗,帶著些許的憂傷與執著,慢慢蔓延到心口,輕涼而微澀。

大楚已經開始了蠶食天下的步伐,大魏已亡,唯餘楚、唐、大齊與大興四國。最近密報顯示,大唐對大齊明顯有所圖。大唐除訓練水軍外,在南部屯兵秣馬,可想而知針對的會是誰。

而大楚現在明顯不會對大唐有野心,那就隻剩下一個目標,大興。盡管楚軍不擅長水戰,但很難說楚雲飛因為這樣的原因會罷手。

眼前的女子有情,但卻也是一代君王,她斷不會因為私情而改變對天下的野心,在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自己就算再努力,恐怕她也不會暫停腳步。既然如此,那就讓一切全部揚起,待塵埃落定,說不定她便能看到自己的心吧。

薩雲蘿無聲的看著西門千秋。這個美男子身上有著淡淡暖如春風的氣息,就算黃沙飛天,殘陽零落,他的微笑也是那樣的動人。那淺淺的梨渦會是她一生永不忘的記憶。

或許笑著轉身後,此一別便是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