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
她低低“嗯。”了一聲,不敢抬頭讓媽媽看到她哭的樣子。
“你哭了。”許母的聲音很溫柔,“為什麼哭?”
“我就是太害怕了,怕你出事,以後就再也嚐不到你做的桂花糕了。”
“傻孩子,桂花糕味道都一樣,何況媽媽教了你怎麼做,我不可能一直陪著你,總有一天你要學會一個人做桂花糕。”
“媽,手術延長到一周後了。”
“張醫生說的?”
“嗯。”
許念不知道她說謊時有個習慣,那就是低頭不敢看人,眼神恍惚,聲音變小。
許母眼神飄忽了一下,沒多問許念:“嗯,沒事兒的,手術延長也行,讓我有個緩衝時間,其實我也沒感覺我這個病有多嚴重,完全不用做手術換腎,太貴了,要攢好久才能還錢。”
“媽,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許念要去重新湊錢,不可能一直陪著許母,她請了個護工然後跟許母撒謊說她要去工作。
從醫院出來,許念打遍了她電話裏所有聯係人,同學,朋友,同事,親戚,鄰居......挨個借錢。
她看著列表上沈知初的名字,手指跳過她往下一個滑。
在她選擇“背叛”沈知初時,她就沒想過能得到她的原諒,做錯事別人怨恨她是應該的。
剛過二十歲的許念因為一個決定錯誤,人生步入了最黑暗,很多人一聽到她打來電話是為了借錢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許念順著地址手裏拿著許母的診斷書低聲下氣去借錢隻差沒跪下去,100多個聯係人,從上翻到下,從城北跑到城南挨家挨戶的去求。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60萬手術費不是輕易就能借起來的,她連去銀行借貸的資格都沒有。
人在短短兩天就瘦了很多,許念把錢的主意打到了黑市賣腎上麵,她人不夠聰明不知道在哪找路子,網上的廣告十有八九是假的,專騙人過去,到時候隻怕命都沒有了。
於是她找到張醫生試探問了句:“張醫生,就是你有認識需要換腎的病人嗎?我可以去做匹配.......”
張醫生臉色一怔,站起來質問她:“你是想賣腎?”
“張醫生我知道你為難,可我沒錢,我要救我媽媽,我湊不了那麼多手術費。”她找了她認識的所有人,可湊到的錢隻有五萬,離六十萬太遠了。
“你幫幫我吧,求求你幫幫我。”許念哽咽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那雙跑遍了蓉城的腿終於支撐不住了,膝蓋一曲跪在了地上。
她可以什麼都不要,什麼誌氣,什麼人性,什麼自尊善良,她都可以不要,她隻要她的媽媽。
“念念。”
許念跪著的身影一僵,心髒像是繃著的一根弦連著大腦發出鈍痛,她僵硬緩慢的轉過身,時間像是被人偷按了減速過得好慢好慢。
她看著媽媽就站在門口微笑的看著她。
“念念,我們回家吧,媽不治病了。”
許母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昨晚她接到鄰居的電話,說許念挨家挨戶求著給她籌錢治病。
她當時一聽,忍著沒給許念打電話,而是默默收拾衣物,讓護工幫她把出院手續給辦了,藥不用開了。
醫生護士都勸她住院,不要離開。
許母隻是笑笑,語氣溫和平淡:“我不能因為治病而讓我的女兒失去未來。”
六七十萬的手術費,對她們這種普通人,幾乎會壓斷未來,她不想讓她的女兒失去誌氣,未來都背著債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