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看向呂毅,深冷的眸光直直地凝視著窗外,窗外幽深的夜景如他心口隱晦的幽冥。
他雖然不愛夜冷茹,可是,眼看著生命在他手指尖逝去,她的死強烈地震憾了他。
屋子裏誰都不敢說一句話,救護車來了。
當穿著白大袿的醫生心急火繚的跑上樓,跑進三零八貴賓房。
被眼景蒼涼的景象嚇倒,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唯唯諾諾地上前。
“桀少,你的腿要盡快把子彈取出來,要不然……”醫生沒有說下去,要不然會截肢的。
這條腿恐怕保不住。
瀟銳桀就抱著那具死人的身體坐在原地,好久好久,才輕輕地放下夜冷茹微涼的身體。
艱難地從地上撐起身,抬起幽深的黑眸看了眼縮躲在角落裏,那個死死扯住綠色窗簾的女人。
黑眸中迸射出一抹絕烈的恨意,然後,他不再看她一眼,麵上一片瀟瑟地對呂毅說,“好好把她安葬了吧。”
毫不留戀地轉身,一一拐地跟隨著醫生與護士離開了房間。
方幽烯失神地凝望著那個瀟瑟的落寞身影,心中百般滋味湧上心頭,他恨她,剛剛他離去時的那一瞥,她深深地感到了他心中強烈的恨意,他恨她,方幽烯幽幽地想著,為何一想到他恨她,她的心就止不住地顫抖。
她就那樣蹲在牆角,眼看著所有的人離開房間,隻剩下她一個人。
風重重地劃過空氣,在房間裏繚繞。
感覺到心底忽然湧起一股寒涼,她雙手環肩,麵孔黯然,她怎麼會到這個房間來的?自己已經記不起了,隻記得,她見到冷凝後,心中一喜,深深地為冷凝的歸來高興,為姐姐深愛的人還活中這個世間而高興。
她是怎麼來到這間夜總會她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喝了一杯冷凝遞過來的柳澄汁飲料,就渾身失去了力氣,辯不清東南西北,軟綿綿地任人宰割。
意識模糊間,她感覺有人在脫她的衣衫,而瀟銳桀與夜冷茹忽然竄了進來,她看到瀟銳桀一刹那,他扭曲的五官與冷凝的麵孔,都如當頭一棒打在了她的頭頂,她清醒了過來,其實,她與冷凝什麼也沒有做?她現在下身還著一條內褲,也就是說,冷凝根本沒有上過她,隻是做戲罷了。
冷凝隻是要瀟銳桀誤會她們有染,然後,在他心智最脆弱的時候再給他致命的一擊。
借機達到報複的目的,借此機會殺掉瀟銳桀,冷凝本來有著美好的人生,完全可以與姐姐雙棲雙飛,然而,是瀟銳傑一手毀掉了她拉的幸福,毀掉了他的希望,他是可以恨,甚至殺了他。
她也曾經恨他恨得滴血,可是,為何她看到那一槍差點擊中他胸膛的那一刻,她的喉嚨象是有什麼被硬生生掐住,連呼吸也覺得困難。
夜冷茹為了他擋了那顆子彈,在他懷中悲涼地死去,而她臨死前的那一幽怨懟話語還在她胸口尖飄蕩。
“是冷凝帶我去做了易容手術……”
她還在想,在這個世界上,她隻除了幽然一個姐姐外,根本沒有其它的兄弟姐妹,原來,冷凝自從離去後就開始計劃著報複,他讓童素心去做了易容手術,變成了她的模樣,她隻是冷凝安插在瀟銳桀身邊的一格棋子而已,誰想人算不如天算,冷凝最終以慘敗收場,跳窗逃跑,下落不明,她們都以為瀟銳桀愛她,然而,他真的愛她嗎?愛,應該是疼愛與包容,憐惜,他從來沒有對她好過,沒有憐惜與疼愛,那就不稱作是一種愛了。
她麵情木然地凝望著地板上那灘鮮紅的血汁。
冷凝下落不明,夜冷茹煞死了,而瀟銳桀也腿部中槍,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是誰挑起這係列的紛爭。
肩膀上滑過一陣寒風,她緊緊地握住自己冰冷的肩膀,抬起眼瞳,雙眼空洞地盯凝著洞空的大門,屋內漆黑的世界如她的心口隱晦的幽冥。
瀟銳桀中槍了,並且,身心備受挫折的他不接受醫生的治理,性格倔強的他當天沒有要醫生取出子彈。
今晚的夜,天空有了一輪上弦月,瀟氏大宅裏彌漫著朦朧的月色。
一身華貴旗袍的瀟夫人凝站在書房門口。
舉起手用力地拍打著書房的門,她滿臉寫滿了焦急與灰敗,現在的年歲漸老,不敢象往年一樣,任這個一向忤逆的兒子為所欲為了。不管她曾經是多麼對不起他,不管內心深處如何深受煎熬,她不能讓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功虧一潰。
為了昔日一樁恩怨她失去了丈夫,現在,她不能再失去兒子,她的孩子,如果再有什麼三長兩短,讓他如何活下去?她一生到底還有何意義?
所以,她拍打著華貴的雕花門扉。
“桀兒,你開門,我求你。”
“你的腿裏的子彈必須盡快取出來,要不然,你會殘疾的。”
她語音焦灼,還帶著濃濃的哭音聲。
“滾開。”什麼東西摔打在木板上,然後就聽到瓷器跌落地麵摔破的聲音傳出。
“桀兒,你開門啊!”倪媚嬌焦急地喊道。
“我說了,滾開。”
冷咧的怒吼從屋子裏傳出,倪媚嬌無可奈何地轉身,踩著心碎的步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