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

深夜裏,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瘋狂地在柏油馬路上狂飆,換檔,狠踩油門,他需要從窗外灌進的冷風吹醒他迷醉的大腦。

想起今晚,他又被方幽烯排斥在門外,麵對冰冷的門扉,他終於再難受……開車離開了家門,“該死。”他猛地捶打方向盤,不就是個女人嗎?他瀟銳桀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她失憶了,關他什麼事?孩子沒有了就沒有了,她都不在乎,他何必去在乎,媽的。

法拉利在風馳電掣地狂飆了一段路後,車速慢了下來,他單手從衣袋裏掏出一支煙後,點燃,猛烈地吸了一口,這段時間,他象迷戀上了這尼古丁的味道……沒有進展,一個月以後,她仍象原來般抗拒著他,瀟銳桀頓時感到心灰意冷。

忽然,象是有什麼從他腦海裏掠過,他掏出手機長指拔下一串數字,電話通了。

“呂毅,幫我查一下……”

很快的,呂毅便給他回了電話,車子駛向了一幢海邊的一豪華別墅。

因為,他深刻地知道幽烯最在乎的是什麼?方幽然絕對會期待他的到來的。

果然,空空如也的漂亮別墅裏,隻有幽烯拿著一支畫筆在一張白紙上描繪著什麼?聽到腳步聲,她回頭一望,本以為是藍回來了,沒想到會是她天天想念的人。

“桀。”她驚喜一叫,都沒想到他回來,一定是烯兒的孩子沒有了,他不要她了,他果然是還愛著自己。

她好感動喲!

“你來接我了。”她拿著畫紙奔向身材挺拔,倚在門板上抽煙的瀟銳桀。

“嗯。”輕輕地應了聲,瞟了一臉浸著傻傻笑容的幽然,他斂下眼,麵無表情地徑自吸著煙,半響,深沉的眸光在空蕩蕩的屋子裏,四處飄移著,沒有看到那個一向跟他劍拔弩張的男人,瀟銳桀不禁問出了口。

“藍逝風呢?”他慢條斯理地問著方幽然,語氣有點漠不關心,不過,這瘋女人就她一個人在這裏嗎?

“藍有點事出去了。”幽然親昵地摟住高大挺拔的他,下巴親親地在他的深藍色西服麵料上磨蹭著。

“桀,你看我畫得好不好呢?”

幽然把她手中的畫紙攤在了他的眼前,潔白的紙上,赫然是一個男人的素描,而這素描的輪廓是那麼象自己,完全活脫脫是自己的翻版,她……還在癡念著自己,是悲哀嗎?要不是她當初背叛自己,跟冷凝遠走高飛,他又怎麼會象是失了心的惡魔,惡毒地種下了一切的罪孽,讓他把自己真心愛戀的人推入了絕境。

也許,他從來沒愛過她,隻因當初她太美,眉韻間那麼神似霓兒,所以,他發了瘋似地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他曾想過好好對她,這一生跟她一起好好生活,然而,她卻背叛了自己,跟別的男人跑了,這一生,他最最容不下的就是背叛,而她卻放下了,害苦了她,也害苦了自己。

這到底是一筆怎樣糾結的情,怎樣一筆無法償還的債?

感動也好,內疚悵悔也罷,他捧起那張絕美的嬌顏,輕輕地在她額際印下一個吻,然後,歎了口氣。

“走吧!”說著拉著她象門口走去,藍逝風不在家,讓他能輕鬆帶走這個女人回家去喚醒幽烯。

當幽烯見到幽然的一刹那,白淨的臉孔有些凝滯,看著這與自己有些神似的麵容,她在腦海裏努力地收尋著一些訊息,她和自己有血緣關係嗎?

“她是你姐姐,你再想想。”

他就不信,她一向最在乎自己的親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絕對不會忘記幽然的。

“烯,你的寶寶呢?”幽然嘟著紅唇,彎下腰身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平坦的腹部。

坐在椅上的幽烯,象是有什麼挑斷了她的神經,弱軟的身體瞬間僵硬,“寶寶呢?”

她的寶寶呢?她的孩子呢?忽然,她的心好象正在一滴一滴地滲著血,是那麼疼痛,痛到難以呼息,好象感覺連呼息也是一種罪過。

“孩子沒了,他就不要你了。”有一個聲音始終在腦海裏回旋。

腦子裏掠過一些零星的片斷。

“小姐,這孩子不能要,生下來可能是殘疾。”

“情已盡,風已逝。”

她握著椅把手指,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瀟銳桀則眯起眼,溫柔地凝睇著她,陰鷙的麵孔透出一抹深思。

頭開始劇烈的痛著,疼痛眩暈,終於再難忍受,腦子裏亂作一團的她,忽然,推開懷裏的幽然,直直奔進了洗手間,鎖起了門。

銀白的水花從指縫間汩汩流出,她掬了把冷水澆拍打著自己的臉孔,腦還是眩暈的厲害,“你怎麼這麼狠心?方幽烯。”

她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不想回想的,不想記起,可是,她阻擋不了那硬生生非要闖入腦子裏的一些畫麵。

她撐起頭,望著鏡子裏這張蒼白的容顏,彎彎的眉毛,長長的睫毛煸動著,全沾上了晶瑩的水珠,一滴滴從她透明的臉頰上滑落,這張臉白的不見一絲血色。

“將她囚禁。”一道淒厲的雄獅暴吼,在她失去意識前,她隻記得他這樣怒吼。

寶寶沒了,孩子沒有了,心又開始撕裂般的疼痛著,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襲卷著她,衝擊著她的整個大腦,還有衰弱的神經。

淚再次順頰而下,滴落到洗臉池裏,賤起一朵朵漂亮的銀白水花,最後一次,為你掉淚,最後一次為你傷心,真的是最後一次,往事即已不堪回首,就讓它永遠地成為過去,孩子走了,她對他情也就斷了,就象是一條紐帶,斷了就再難複原。

她吸了一口氣,堅強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抬起的修長玉指在鏡麵,狠狠地劃上了一個字。

“恨。”這字的筆峰,不再娟秀,不再柔弱,而是那麼蒼勁有力。

沒有了情,就隻剩下了濃濃的恨了。

不理房門外某人焦急的的拍門聲,她任淚水在頰邊凝結,好久好久,終於抬腿走至門邊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你想起來了,是不。”

凝站在門口的瀟銳傑桀,一臉驚喜地握著她的雙肩,見她默不作聲,徑自把她箍入懷裏。

“烯兒。”他痛苦富含情感地呼喚著。

“我很累,放開我。”她輕輕拔開了他緊掐住自己腰身的手掌,看了他一眼,隨即垂下眼簾,舉步走至液晶電視前,拿起遙控板開始換台。

她看他的目光雖不在陌生,但是,卻能感受到她淡然的態度,那目光似清水不象往日般幽傷中帶著癡戀,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記起來,但是,那種冷清的眸光讓他心裏無比恐慌。

慌什麼?他卻說不出來。

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瀟銳桀隻能無奈地望著蜷縮在沙發上的那抹纖弱的白影,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黃昏的時刻

太陽已經西斜,金色的陽光灑照華麗的窗欞前,瀟銳桀剛剛照開完一場視頻會議,他懶懶地撐起身,拿起電腦桌上一張疊整齊的報紙,抖開來,報上的頭版頭條吸引了他的注意。

“瀟氏腹黑霸情的皇太子,殘忍地逼迫嬌顏之妻墮胎……”

他眉宇一凝,冷瞳收縮,媽的,他不是讓人封鎖消息嗎?這些事怎麼能上頭版頭條,還添油加醋的亂說一通,這些人活得不耐煩了,丟開報紙。

伸出長掐下手機通話鍵。

“呂毅,讓那些人統統見鬼去。”他開啟的微薄的唇,卻能輕鬆要了許多人的命。

冷冷地說完,撐起身,走向露天小陽台。

遠遠地他看到動作遲緩的幽然傻傻地笑著,在玫瑰花圊旁正幫著幽烯修剪著花樹的葉子,冷鷙的視線在接觸到那抹淡白的身影時,深遂的眸光漸漸放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