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我身邊停下。
他垂下眸眼看著我,聲音低柔,含著一絲抹不開的寵溺,“笙兒,跟我回去吧。”
他伸手來拉我的手。
一雙大手抓著我的手腕,緩慢收攏。
因為擔心我會推開他,力度用得很大,抓得我的手腕很疼。
我想把手往外抽,可是試了試,紋絲不動。
顏媚的臉,頓時像開了染料鋪一般,五顏六色的,十分精彩。
一般聯姻關係的家庭,再怎麼著麵子還是要給的,可秦瑾城居然當著她的麵,跟我“卿卿我我”。
顏媚忍不住說:“阿城,你這樣做對妍兒不公平。”
秦瑾城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似的,抬手環住我的肩膀,把我的頭按進他的懷裏,深呼吸一聲,說:“笙兒,別扔下我好不好?”
他用的是“扔”,姿態放得很低。
聲線一改剛才的低柔,變得喑啞,喉嚨像被煙火灼燒過,帶著克製的情緒。
按說我應該推開他的,但是因為顏媚在,我沒動。
我甚至還主動伸出手,摟上了他的腰。
我天煞孤星又怎樣?
她女兒的聯姻對象還不是拿我當塊寶?
在她眼裏,我克夫克母克子,克這個男人,可這個男人卻求我,求我不要扔下他。
顏媚像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似的,顏麵無存。
她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
十公分的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有節奏的細微悶響。
因為走得太快,像倉皇而逃,幾次險些摔倒。
等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電梯裏後,我鬆開秦瑾城的腰,把他抱著我的手臂掰下來,抬腳朝套房裏走去。
秦瑾城闊步跟上來,“笙兒,你不走了對吧?”
聲音裏帶著試探,語句細梢末節裏是小心翼翼的欣喜。
我並不出聲,甚至可以說是麵無表情,走到陽台上,拿起剛才畫的那兩張手稿,又走到玄關鞋櫃上拿起包,連看他一眼都沒看,拉開門走出去。
身後傳來秦瑾城的聲音,很輕,很輕,“原來我在你心裏,連張手稿都比不上。”
聲音帶著淡淡的失落,明明很淡,卻壓得人心沉沉的。
我無聲地笑了笑。
手稿不會讓我難受,更加不會讓我活得屈辱。
他呢?
出門我也沒走多遠,就近找了家快捷酒店,住進去。
躺在單人標間的床上,我盯著白色天花板發呆,胸口依舊悶悶的,像壓了塊大石頭。
說不上來是煩躁,還是失落,就是心上壓著一股火。
可我又能理解秦瑾城。
他是秦家長子,從小就聰明,能力異於常人,被秦老爺子寄予厚望,按照秦家接班人悉心培養。
二十幾年來,他一直都是按照這個模式活著的。
就像我二十幾年長成的性格,讓我無法忍受屈辱一樣,他二十幾年的生存模式,也讓他放不下秦家接班人的位置。
說他自私,我何嚐不也自私?
不想屈辱地活著,說白了就是放不下麵子。
麵子於我來說,比秦瑾城更重要。
手機響了,掃了眼來電顯示,是秦瑾城打來的。
我掛了電話。
沒多久,有人按門鈴。
門外傳來男人熟悉的低沉聲音,“雲笙,開門。”
還真是不屈不撓,又追了過來。
我沒理他,拉了被子蒙住頭。
也不知門鈴響了多久,最後歸於安靜。
秦默打來電話,說:“笙小姐,你的禮物買好了,我現在在門外,能開一下門嗎?”
隔著貓眼,果然看到秦默拎著大包小包地站在門外,像棵掛滿了各種掛件的聖誕樹。
我拉開門,對秦默說:“把東西退了吧,我不會喜歡的。”
“可是,這是我精挑細選的,選了好久。笙小姐,你就收下吧。”
“扔了吧。”我淡漠地說。
剛要關門,餘光看到站在走廊上的秦瑾城。
他勾了下唇角,想笑,看到我臉上的淡漠表情,笑容僵住。
他眸眼溫柔地望著我,“笙兒,記得把門反鎖,這種快捷酒店治安一般都不太好,晚安。”
我沒出聲,把門關上。
門外傳來他吩咐秦默的聲音,“你今晚就站在門口,保護笙兒,明天會放你一天假。如果笙兒掉一根頭發,你也別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