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我軍隻能堅守不出,等待大軍回援,若是貿然出擊,隻怕會遂了突厥人的詭計,要不屬下這就去布置城防?”
梁建方試探性的問道,他雖然在武德四年就加入了大唐,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立過什麼戰功,幾乎一直在邊關守城,所以對於如何守城,他還是很有心得的。
獨孤彥雲點了點頭,恨聲說道:
“也隻能如此了,雲中不能有失,否則前方大軍糧草盡斷,到那時你我皆是罪人!”
梁建方立刻應命而去,他知道,獨孤彥雲的火氣主要還是來自於不尊帥令的霍國公柴紹,若是按照先前製定的策略,這一路大軍隻要穩紮穩打,慢慢從後麵推過去替前方大軍收拾漏網之魚,局麵還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艱難,可誰能想到霍國公非要分兵呢?
恐怕現在左衛都跑到陰山大營西側去守株待兔了,雲中眼下真個是應了那句老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大將軍,要不要寫信向李公他們求援?”
身邊的親兵也給獨孤彥雲出著主意,領軍大將有一點好處就是身邊的親兵都是自己人,若是選的好,那是既能打又能出謀劃策,跟多長了個腦袋沒什麼兩樣。
“李靖?”
獨孤彥雲冷冷一笑,衝地上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道:
“他能來才怪!好不容易把頡利堵到陰山腳下,這時候讓他回軍,豈不是先前都做了無用之功?”
說到這裏,獨孤彥雲鄙視般的往城外掃了一眼:
“不過區區一萬多人而已,求援?沒來由的讓人笑話,當年老子奉太上皇之命總攬晉陽防務,劉黑子四萬人打了七天七夜連城頭都沒上來過,老子會怕一個執思失力?”
親兵連忙賠笑道:
“大將軍威武,這執思失力一定也是礙於大將軍的威名,所以到現在都還不敢攻城…”
正在微笑的獨孤彥雲,驀然聽見這話,整個人都是一愣,旋即狐疑的望向突厥大營,是啊,這些家夥怎麼一點攻城的跡象都沒有?究竟在搞什麼鬼?
契芯部追根溯源,還是當年高車一脈的王室,在鐵勒人當中也算得上聲望匪淺,即便過了這麼多年,草原上依然有關於他們先祖如何與天地神明爭鬥,奪得這片富饒之地的傳說。
不過傳說總歸是傳說,聲望也總歸是聲望,有沒有人買賬那是另外一回事。
隨著上一代莫賀咄特勒的逝世,原本遷居熱海的契芯部也待不下去了,昭武九姓時不時都想從他們身上刮下一塊肉來,更加不要說還有吐火羅這頭龐然大物,所以剛剛接任首領之位的契芯何力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那就是舉族遷徙,重回祖地彌娥川,為此還特意宣布將世代莫賀咄特勒的稱號降為大俟利發。
為的就是避免被其他鐵勒惦記上,畢竟這一路回歸祖地,路上要經過不少鐵勒的地盤,尤其是日漸強大的回紇,人家的首領稱呼不過也隻是大俟利發,你一個落魄戶怎好意思再稱莫賀咄特勒?
兩者之間的差距,大概就是一個是親王頭銜,一個是普通公爵頭銜,追求虛名這種東西,草原人並不比中原人差。
“你怎麼對鐵勒人這麼了解?我從小生活在草原上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你不會也是從西邊哪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過來的吧?”
蕭嗣業一邊挖著鼻孔一邊將鼻屎喂給懷裏的小狼,看得敬玄一陣惡寒,這家夥真是個惡心人,明明連蟲都不敢吃的,做事怎麼這麼沒滋沒味?!
“我自然是有我的渠道,待會兒到了人家部族裏,態度稍微謙和點,咱們是來求人辦事的,可不能把你貴公子頤氣指使的那一麵顯露出來,否則我抽死你!”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敬玄愈發的了解蕭嗣業這個人,若非要用一個詞兒來形容,那就是眼高手低,總想著建功立業,但又吃不得苦,做事情永遠隻有三分熱度,若非自己趕鴨子上架,像戳癩蛤蟆一樣戳他,恐怕這家夥跳都不會跳一下。
“這還用你教?放心好了,那個叫契芯何力的要是敢不聽話,半夜我在溜回來一刀結果了他!”
蕭嗣業隨手在小狼身上一擦,又將手指頭伸進狼嘴裏讓它給自己舔幹淨,突然又樂道:
“這三個小狼崽子還是有點用處的,你說得沒錯,吃了未免可惜,就留在身邊當個暖手爐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