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謫也就嚇嚇他,見他竟然真的乖了,突然偏頭笑了一聲。
因為無人在,他的笑沒有飛快收斂,眼尾漾著笑意,順帶著連臉上的胎記也順眼了些。
牧謫心情不錯,將問離索要的稻穀用藥杵一點點碾碎,又準備了些水放到沈顧容旁邊。
沈顧容方才鬧了一通,原本辟穀的身體竟然有些餓了,他嫌棄地看著那碎成渣的稻穀,蹦到盛水的瓷杯旁啄了幾口。
牧謫:“不吃這個嗎?這是靈稻。”
沈顧容:“啾。”
他又不是真鳥,就算餓死也不吃這種穀子。
沈顧容身心俱疲,啄了幾口水就蹦回了盒子裏,伸著爪子給自己蓋好被子,打算繼續裝死。
太丟人了。
沈顧容這輩子都沒這麼丟人過。
以至於他連怎麼回泛絳居正院的念頭都沒動,渾身疲憊隻想睡覺。
一晚上,沈顧容做了好幾個噩夢,爪子一直在亂蹬亂踹。
翌日晨鍾響起,牧謫早早起床,洗漱完後往書案上一瞧,卻沒發現紅團子的身影。
牧謫忙滿屋子找。
窗戶和門都關著,沈顧容沒可能飛出去。
找了半,牧謫才在高高的書架頂上找到了睡得爪子朝的沈顧容。
牧謫沉默了一下,踩著凳子把他捧了下來。
沈顧容翅膀受傷不能動,也不知道是怎麼爬到書架上麵去的。
晨鍾的聲音,加上被牧謫吵醒,睡懵了的沈顧容又開始自己鬧覺。
「顧容起床吧。」
「不起,不想起。」
牧謫聽到掌心的鳥一串軟聲啼叫,一低頭就發現他正張著尖喙打哈欠,粉色的舌尖都露出來了。
將昨日的穀子放到盒子旁,牧謫摸摸他的頭:“我去上早課了,餓了別忘記吃點東西。”
沈顧容本來在打哈欠,迷迷瞪瞪聽到這個立刻清醒了,忙蹦出來叼住了牧謫的袖子,急切叫了兩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日的早課正是奚孤行的靜心課。
救命啊掌教師兄!
牧謫並不懂他心中的盤算,看到他攔自己還以為是舍不得自己,一向冷冰冰的臉上有些溫和。
“你想跟著我?”
沈顧容拚命點頭。
牧謫稚嫩的臉上浮現一抹罕見的笑容,他捧著沈顧容,:“好。”
著,他將沈顧容塞到了自己的前襟裏,隻留一個腦袋在外麵透氣。
沈顧容仰著頭看他,覺得自己這個徒兒性子倒是溫和,對一隻靈獸都這般有耐心。
牧謫拿好書,把門關上去叫虞星河起床前去上早課。
雨已經停了,一碧如洗的空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飛過去,牧謫仰頭看了一眼。
牧謫還沒入離人峰時,住在偏僻村落裏塌了半邊的土房裏,每逢下雨時他總會比牆先濕透。
自他有記憶起便是人人喊打寄人籬下,僅僅隻是為了活著就拚盡了全力。
在那幾乎麻木的時日裏,有隻麻雀在雨中慌亂地撞到了他身上,躲在他膝蓋下瑟瑟發抖地尋求庇護。
的牧謫從未得到過這樣被需要著的溫情,愣了半,才輕輕地張開手擋在麻雀身上,為它擋去所有風雨。
牧謫垂眸看著趴在自己衣襟邊上打瞌睡的肥鳥,突然笑了笑。
虞星河起得晚了,被牧謫叫醒啊啊啊一串尖叫著穿衣服洗漱,牧謫懶得等他,和他了聲便先走了。
去長贏山的路上,沈顧容本來舒舒服服窩在牧謫衣襟裏憩,但是腦子裏不知道哪來的本能,他窩了沒一會突然勾著爪子扒著牧謫的衣服往他肩上爬。
牧謫:“……”
牧謫奇怪地看著他,也沒製止,還怕他爪子抓不穩會摔下來,雙手在下麵接著。
沈顧容迷迷瞪瞪地爬到了牧謫肩上,找了個位置繼續窩好後他才反應過來,疑惑地“啾”了一聲。
牧謫昨日也看了不少靈獸誌異,知道大部分鳥類靈獸會本能攀高,喜歡往高處走才有安全感,心想這隻鳥八成也是如此,要不然早上起來也不會在書架上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