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一聲冷笑，“是，你是一直在我身邊，不斷地瘋狂地折磨我，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就越是讓我去麵對什麼，我不是供你玩笑的戲子，也不是活該被你差遣被你愚弄的！”
“我沒有！”江世隱忍不住低吼打斷她的話，葉蓁差點就要流淚，怎麼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否認？“難道不是你當著那麼多號人的麵用茶杯砸我？難道不是你當著張貴嬪的麵羞辱我讓我成為闔宮上下的笑柄？難道不是你把我關到天牢裏害我差點死掉？你竟還不肯承認，我問你，如果是你，你會輕易原諒那個傷害你的人嗎？”
江世隱的雙手有些發抖，如果不是聽著葉蓁這樣一件件事說出來，他還忘了自己做過這麼多傷害她的事。
葉蓁是葉家大小姐，知書達理，克己守禮，世家千金將臉麵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而他，讓她被那麼多人取笑著。
他隻是為了泄憤而已，沒想到這樣深深地傷害了她。
害得她被所有人嘲笑，在宮裏沒有一點地位，沒有臉麵，沒有尊嚴。
“我，我本意不是那樣的。”他想解釋，向葉蓁解釋說他本來不是想那樣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就會想起自己當時受過的苦，就忍不住想要讓她難堪。
葉蓁硬生生把眼眶裏的淚水逼了回去，“你是不是想說你愛我愛得越深傷得越真，這真是好完美的借口，在你第一次那樣對我的時候，或許我還對你抱有希望，可在你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我這一生都不可能原諒你。”
江世隱如鯁在喉，葉蓁道：“尤其是在，我父親死後，而蘇曼雲也因為我被萬箭穿心時，我就已經決定了，我要恨你，就算我沒有辦法親手殺了你，我也要恨你一輩子。”
“江世隱，即使你要把我綁在你身邊一輩子，我也隻能任你為之，你是帝王，手中擁有無上的權力，而我隻是個平民女子而已，我無法對你做什麼，但我可以對自己做些什麼，假如你要拿樂蓉來威脅我，也許我不會自戕，但這一生，我都會恨你，詛咒你，到了下輩子，我還要恨你和詛咒你！”
江世隱簡直是被葉蓁的話語驚訝到了，她一句又一句弄得他無法回答，此時說出來的話更加讓他難以相信，她竟然會說出“詛咒他”這樣的字眼。
她一定是恨毒了他，恨到了骨頭裏麵，才會想要生生世世恨。
因為她無法接受他強迫她，無法接受自己還能再愛上他。
江世隱踉蹌了兩步，“你當真這麼想？”他似乎聽不到是自己在說話。
葉蓁心裏糾結得痛，糾結得想死，可她無法強迫自己去原諒他。
即便是真的原諒他了又如何？難道和他回皇宮嗎？再去過那種非人的日子？被關在皇宮裏，不見天日，想想因她而受傷的那些人，想想那些嬪妃們……
還有她的妹妹。
如果說她本來還有一點點的動搖，在想到葉靈之後就完全堅定了下來，就是為了葉靈，為了樂蓉，她也不能原諒江世隱，說什麼也不能去傷害她們。
“我當真這麼想。”
聽到她的回答，江世隱內心深處好像被針紮了一樣的難受，他慢慢收回手臂，目光也變得閃躲，不敢再去瞧葉蓁的神情。
江世隱點點頭，別過眼去，望著窗外的樹枝晃蕩著，細碎的金色光芒灑下，房間裏窗明幾淨，燥熱的空氣讓他喉頭發苦，而樓下叫賣嬉笑的聲音不絕於耳，與這樣的氣氛委實不符。
“你……要你想開，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葉蓁點頭，“不可能的。”
他退了幾步，想在桌邊坐下，忽然發現桌上有一份書信，隱隱看見上麵寫著兩個字，但不知怎麼的此時他雙目有些模糊，竟然有些看不清，剛想伸手拿起湊到眼前看，葉蓁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冷冷道：“請你離開吧！”
江世隱轉頭看了她一眼，葉蓁正好抬頭，撞上了他的目光。
她看到江世隱的眼眶中居然夾了淚水。
她急促地呼吸兩聲，她是絕對想不到的，江世隱竟然會為了她流淚。
這個一向驕傲自負的男人，在她麵前淌下了眼淚。
江世隱自己也沒有想到，有感覺的時候，才發現臉上有一片冰涼，他伸手擦了擦，淡淡一笑，好似習以為常一般，隻是無法接受在她麵前掉淚而已，畢竟從前，是轉過身後，才能流下淚，而不是直接當著麵，讓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