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過軌的相公還能要嗎(3 / 3)

一切都真相大白,再裝下去雖然不可能,珊瑚依舊不想放棄。“我是在書房裏偷了二奶奶的元帕。珊瑚雖然撒了謊,罪過可比二奶奶的罪過輕多了呀!二奶奶和男人約會,弄丟了約會的字條,卻對下人說弄丟了煲湯的祖傳秘方。奴婢恰巧拾到了,二奶奶就要至奴婢於死地。奴婢自幼侍候二爺,對二爺癡心一片,不忍心看二爺被二奶奶耍弄。奴婢雖然身份卑微,卻有一顆對二爺忠心耿耿的心。二奶奶原本就出身低賤,行為又不檢點,配不上二爺呀!”

孫夫人嗬斥道,“休得胡說!配上配不上是你一個奴才說得的嗎?你二爺和二奶奶的婚事是皇上賜的,皇上還不如你這個賤人明白嗎?”

竇寒生終於忍不住了,“今天早晨我是喝了酒,卻沒有到喝醉的程度。因為我要去觀音庵給七娘辦事。甄四娘有事向七娘求救,就寫了一張字條給七娘,約定今晨在觀音庵門前見麵,七娘把字條交給了我。怎奈那天晚上我和二奶奶出去辦事,回來的時候天太冷,跑得快了點,字條就從大氅口袋裏掉出來。這張字條事關甄家的秘密,我不想讓它落到下人手裏,就安排七娘詢問丫頭們,謊稱丟了一張煲湯的祖傳秘方。”

竇寒生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孫夫人的臉色不好看,珊瑚的臉色煞白。七娘呢,品味著竇寒生這廝話裏話外的意思。這廝是在怪自己沒有把字條交給他呀,心裏有氣,同時這麼說也是為了保護她的名譽不受損。

“昨天晚上,我在馬鞍子裏發現了一封匿名信,信裏裝著我丟失的那張字條,還有一封指責七娘今晨到觀音庵和男人約會外加一些肉麻言語的情書。回頭再說我今晨為什麼喝酒,我很好奇是誰寫的這封信,什麼目的。就假裝喝醉了回書房裏躺著,剛剛躺下,珊瑚就進來了,我眼見她在書櫃裏亂翻,好像在找什麼。不一會兒,就從抽屜裏拿走了這塊元帕裝在口袋裏。然後,她跑到床邊觀察了一下,以為我真的醉了,就要脫衣上床。我剛想發作,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是七娘、杏兒、紅依三個人走過來,珊瑚害怕露餡,慌慌張張地跑掉了。我呢,因為急著去觀音庵給二奶奶辦事,也來不及解釋,匆忙地去了。”

竇寒生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前邊說得都挺好,就最後那一句話,七娘不買賬。什麼來不及解釋,匆忙給她辦事去了,是忙著到觀音庵捉奸去了吧?

珊瑚掙紮著被拖了出去,臨出門前大聲地喊叫,“大太太,你可要為奴婢做主呀!”

孫夫人怒吼道,“好個刁滑下賤的婢子!還不快把嘴堵上?滿嘴胡言亂語,讓人聽見成什麼樣子呢?”然後,轉過身去望著七娘,臉色又變得慈祥溫柔,“七娘快過來,委屈你了!珊瑚這丫頭,原本是老太太給的,這些年來,外表看著還不錯。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呢,誰知竟是這麼個心性!差點因為一個婢子壞了我們婆媳間的和氣,想起來就讓人生氣!以後再有丫頭搗蛋不聽話,你就告訴我,我為你做主!”

七娘笑著說,“大太太的教誨,七娘都記住了。”

林嬤嬤進屋問道,“大太太,怎麼處置珊瑚那奴婢?”

孫夫人說,“就掌嘴五十吧!”

竇寒生偷睨了孫夫人一眼。按竇家的家法,掌嘴的工具是質地極硬的木板。奴才要是被掌嘴十下,牙齒基本上就會掉光,舌頭也斷了。掌嘴別說五十下,就是掌嘴二十,小命也差不多就沒了。孫夫人一開始極力撮合收珊瑚做通房,現在又想要珊瑚的命,為什麼?是因為珊瑚掌握著什麼不可示人的隱情嗎?

竇寒生向林嬤嬤擺了擺手,“先掌嘴十下,然後召集紫菱芳洲和白鷺洲的所有下人,到院子裏集合觀看家法。”

孫夫人的手抖了抖,嘴張合了幾下,終於沒有說話。

七娘見竇寒生眼中滿是殺機,輕聲說道,“珊瑚雖有罪,治死了是不是重了點?”

孫夫人臉色煞白,顫抖著嘴唇說,“這樣刁蠻的婢子,陷害主子,造謠生事,死一萬次也不為過。”

連七娘都看得出,孫夫人不想讓珊瑚活呀。

竇寒生說,“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姑息,得讓下人們知道什麼樣的事情能做,什麼事不能做,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說不得。”

到院子裏觀刑,杏兒、紅依、豆莢也沒幸免。竇寒生兩眼血紅,沒人敢招惹他。七娘找了幾粒壓驚的藥丸,給三個大丫頭吃了,然後帶著豆莢到了柴房裏。豆莢和珊瑚一起的時間很長了,雖然也有小摩擦,但最後的一麵還是想見的。

被掌了嘴的珊瑚臉腫的像個豬頭,躺在柴垛上。可能是生命快到了盡頭吧,悟明白了許多東西。雖然話已經說不清楚,還是囁嚅著說了幾句,七娘把耳朵湊過去。“我的命喪在大太太手裏,到死珊瑚都不明白,她這麼做到底為什麼?”

七娘知道珊瑚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長歎了一口氣。“丫頭呀,你還有一點沒弄明白,你想出人頭地沒錯,有夢想誰都了不起。隻是沒長那腦子呀。你安心地去吧!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我會送你一口棺材把你入殮了。”

院子中間已經搭起一個高高的木頭架子,架子的周圍鋪著紅布。架子上站著一個魁梧高大的中年大漢,手裏拎著一個粗重的木板。雖然是數九寒天,他上身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棉布背心。下身是一條大紅的肥腿褲子。這大漢滿臉橫肉,別說晚上,就是白天見了,也活像地獄裏的修羅。

黑夜中隻能看見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影掛在架子上,因為嘴被堵住,一點聲音也沒有。天太冷,中年大漢每揚起一次板子,血雨飄到半空中就結了冰碴,落到地上已經是紅色的小冰塊。那漢子每一板子落下去,那人影就痛苦地扭動一下,又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白鷺洲和紫菱芳洲的所有下人,都站在紅布以外觀看,月黑風高,北風呼呼地吹,再加上血雨腥風,雖然黑壓壓地站了一片,卻連一聲咳嗽都聽不見。

孫夫人遠遠地站在大門邊,一個丫鬟攙扶著她,她的一隻手扶著門框,渾身還是止不住篩糠般的顫抖。

七娘遠遠地望見孫夫人,帶著杏兒走過去,故意顫抖著聲音小聲說道,“大太太,我才知道二爺這麼狠,誰要是惹了他,小命還能保住嗎?”說罷,伸出手握住孫夫人的一隻手,兩隻握在一起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說不清是誰的手在抖。

中年大漢又打了幾板子,見隻剩一口氣了,從架子上下來,沒尋見竇寒生,發現孫夫人在門邊站著,就過來福了一禮。“最後一口氣還是讓她到外邊去咽吧,死在院子裏不吉利。”

滿臉橫肉且兩邊臉長得不一樣的漢子,清楚地站在孫夫人的麵前,孫夫人的雙腿都跟著抖起來,還是七娘發了話,“就這麼辦吧!”

中年大漢卷起地上的紅布,將珊瑚的屍體裹了拖出去。院子裏的下人一個都不敢動,連孫夫人也一動不動。不知道竇寒生從哪裏鑽了出來,隻說了三個字,“散了吧。”

下人們小鼠一樣溜著牆根回房去。

竇寒生執意帶著七娘送孫夫人回白鷺洲,孫夫人推讓不過,隻好依了他們。七娘和竇寒生走在孫夫人的左右,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靜默得怕人。

七娘回到紫菱芳洲,杏兒、紅依和豆莢還都驚魂未定的樣子。杏兒說,“太嚇人了,有兩個膽小的小丫頭當場就嚇暈過去了,散了後,林嬤嬤才帶著人拖走了。”

豆莢說,這樣也好,“看以後誰還敢搞事兒!”

七娘進了臥房,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就聽門外是杏兒的聲音飄進來,“是芍藥姐姐呀?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芍藥說,“老祖宗讓我到廚房裏熏了一塊鹿肉,還烤了一盒點心送過來呢!”

老祖宗這是對她和竇寒生打賞嗎?抑或是暗示小兩口,珊瑚雖然是老祖宗的人,打死了沒意見?

七娘還是忘不掉在柴房裏見到珊瑚的那雙眼睛,她也許是真的喜歡竇寒生呢?可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侍候了竇寒生這麼多年,如果喜歡她不早就收房了嗎?其實竇寒生是暗示過她的,給豆莢升了一等,珊瑚隻是二等,她就該明白。竇寒生在書房裏躺著,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就不該折磨自己,把那場自導自演的戲演完。她是把生命的鮮花都獻給了竇寒生,卻換來了一死,好傻得女人呀。

“想什麼呢?老太太送來了熏鹿肉和點心,我們兩個喝一杯?”竇寒生突然伸出一隻手搭在了七娘的肩膀上。

兩個人坐到了暖閣的炕上,炕上擺著一個花梨木的小幾。

竇寒生剛剛沐浴過,眼中的殺氣已經無影無蹤,一雙好看的鳳眼含情脈脈地望著七娘。“我很想知道,如果我今天真是在書房裏收了珊瑚,你想把我怎麼樣呢?”

七娘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現在這個時候你就見不到我了,傍晚時分我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義國侯府。”

竇寒生的風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算你狠!”

七娘也有許多疑問憋在心裏,先挑一個主要的問,“如果今天確實有男人和我到觀音庵門前約會,你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