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姑的心嚇得直哆嗦,是不是珊瑚的混賬話傳到了二爺耳朵裏,二爺要給七娘送行呢?拿著菜譜的手都哆嗦了。這可不是一般的送行呀,竇二心狠下人們都知道,這是要送七娘去見閻王呀。一邊做菜一邊想著心思,眼淚就劈裏啪啦地落下來了。心裏恨恨地罵甄四娘,都是她惹得禍!好好的寫什麼字條呢?沒準是有意使壞,想要七娘的命呢!
想到甄四娘,巧姑突然想起了當家的李岑。早起七娘派他到觀音庵去了,畢竟是姐妹,七娘還是不忍心見死不救的。就派了李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李岑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竇寒生嬉皮笑臉地進了臥房,見七娘躺在錦床上望天花板,就湊過去坐在了床邊。“我買了一條胭脂魚讓廚房燉上了,一會兒就好。中午沒吃好吧?晚上補補!快起來,這麼躺著會發胖的。”
七娘一見竇寒生那張嬉笑著的臉心裏就惡心,白天泡小三,晚上弄一條魚回來,說幾句好話就想蒙混過關,做夢!剛才她躺在床上一直在問自己,出過軌的相公到底還能不能要?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明明自己的自行車放在家裏,被賊偷走了,滿世界招搖著騎了一圈又偷偷地送回來,自己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當沒看見?
竇寒生這廝偏偏不識趣,去拉七娘的手,七娘感到那手都是肮髒的,冷不丁地坐起來,踢了那廝一腳。
“哎呦……”
竇寒生沒有防備,噗通一聲從床上被踹到了地上。還好,摔得不狠,從地上爬起來臉上依舊是笑嘻嘻的。“娘子別生氣了,都是相公錯了。”
七娘最見不得這樣的男人,在外邊搞了女人,回家和老婆承認錯誤,恨不得叩頭下跪。承認了再犯,犯了再承認。拖著長腔說道,“你犯了什麼錯呀?我怎麼不知道呢?”
“我疑心太重,無故的猜疑娘子。”竇寒生依舊坐在地上,可能是怕七娘再把他踹到地上吧!
“你猜疑什麼了?”七娘一怔,難道珊瑚罵人的話有人告訴他了?
竇寒生從內衣口袋裏摸出那封信來遞給七娘。七娘先看到的是自己丟的那個字條,然後是珊瑚寫的那封匿名信。
七娘從床上下來了,她真是服了,一個男人行為不檢點,貼身的丫鬟都給睡了,卻懷疑老婆有外遇,笑話不?不要再琢磨了,這爺們真的不能要了,就是自己當下人掙飯吃,養活自己,也不和他過了!
心裏一打定主意,七娘見外屋已經擺好了一桌子菜,那條紅燒的胭脂魚也上了桌,就和這廝來頓最後的晚餐吧!吃完飯就離開義國侯府,一天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杏兒把兩隻酒杯斟滿了酒,竇寒生使了眼色示意她出去。紅依和杏兒像看不懂似的,依舊在屋裏垂手站著,生怕竇寒生傷害了七娘。七娘笑著擺了擺手,她們兩個這才出去了。
“講講吧,在觀音庵見到甄四娘,舊情人相見,都敘談了些什麼呀?是不是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呢?”
“哼!混賬的甄四娘,好大的膽子!敢算計我娘子!”竇寒生氣得眉毛倒豎著。
“四娘她怎麼啦?”七娘不知道甄四娘怎麼能把竇寒生氣成這樣。
“還是娘子聰明,沒上她的當。你要是但凡腦袋缺根弦,今天就毀在她手裏啦!”
七娘這才驚覺起來,“她說了什麼?幹了什麼?”
“四娘根本就沒去,花錢雇了兩個黑道的小地痞。你要是去了,現在還會好好地坐在這裏嗎?”
真讓人後怕呀,人心真是叵測呀。過去隻知道甄四娘沒有腦子,沒想到現在變這樣了。可能她是對嫁給蕭薔的事情懷恨在心吧。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畢竟在四娘出嫁這件事上,七娘也是理虧的。
七娘端起酒杯,“二哥哥,我們兩個幹一杯好不好?”
竇寒生以為七娘不生氣了,忙樂嗬地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子一飲而盡,七娘也把杯中的酒喝了。眼中為什麼含著淚,是舍不得他嗎?七娘在心裏罵自己沒出息,強忍著把眼淚憋了回去,自己就是想哭也不能在這廝麵前哭。直到現在,紫菱芳洲為珊瑚的事情都鬧翻了天,這廝卻隻字不提,跟沒事人一樣。
竇寒生把兩個酒杯又斟滿,“七娘,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請你原諒我。我昨晚見了那封匿名信,心裏就不痛快。早晨又和三爺一起喝沉了……”
“理由挺充分呀,喝多了酒就變成畜生了?”七娘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酒就有理了?喝了酒你咋不殺人去呢?殺幾個人到衙門裏陳訴理由,看能不能免了你的死罪?”
竇寒生氣著了,這什麼女人?得理就不讓人?他心目中期待的是,假如自己酒後無德犯了錯,老婆非常吃醋,但還是能原諒他的,因為她非常非常愛他,舍不得離開他。也許是先吃錯後原諒呢?竇寒生還是抱著希望。
“娘子,我知道你心裏不舒坦,也知道珊瑚的事情讓你生氣。我不就想試探一下你是否在乎我嗎?你打我幾下罵我幾句都行,我們畢竟是在蜜月裏呀。”
兩個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峙著,孫夫人和薛嬤嬤來了。孫夫人一見小兩口在喝酒,還弄了滿桌子的菜,以為化幹戈為玉帛了呢,笑著說道,“七娘下午請我過來喝茶,一直忙到現在才得空。既然有這一桌子好菜,還喝茶幹什麼呢?杏兒,給我和薛嬤嬤添兩隻碗來!”
杏兒端著碗上來,又添了兩隻茶杯。
“母親找我有事兒?”竇寒生站起來給孫夫人見了禮。
“你啊,讓我怎麼說你好?”孫夫人嗔怪地望了一眼竇寒生,示意他坐下。也不多說話,轉身吩咐杏兒,“讓珊瑚進屋來吧!”
珊瑚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衣服換過了,頭臉也重新收拾了,還撲了脂粉。
“珊瑚,去給二爺二奶奶敬茶吧!”孫夫人說。
珊瑚羞答答地舉著茶碗跪在了竇寒生的麵前,“二爺請喝茶!”
竇寒生並不理會珊瑚,目光轉向孫夫人,“母親,這是什麼意思呢?”
孫夫人慈愛地笑了,“我知道你麵子薄,在我麵前,沒什麼好羞臊的。珊瑚把白天書房裏發生的事情都說了,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飯,喝了這杯茶,你就把珊瑚收了吧!”
“生米煮成了熟飯?什麼意思?珊瑚都和你說了什麼?”竇寒生揚了揚眉毛,臉上是冷笑。
七娘斜睨了一眼竇寒生,這廝真會做戲呀。要是在前世裏,他準能拿奧斯卡金獎呢,居然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孫夫人又說,“你醉了酒,做了出格的事情,也沒有人怪你。隻是義國侯府是大戶人家,講究寬以待人。雖然你是酒後收了珊瑚,以後她也沒辦法做人。又不是封了姨娘,無非是開了臉做個通房的丫頭罷了,不是啥大事,不要太在意了。”又轉向珊瑚,“你把和我說的話再和二爺說一遍。”
“回稟大太太和二爺,二爺喝醉了酒,在書房裏歇著,奴婢端著托盤進去送茶水,二爺就要了奴婢,然後就睡過去了。奴婢害怕二奶奶回來,不敢在床上久留,就出了書房。恰巧被二奶奶撞見,奴婢害怕,就跑到了白鷺洲告訴了大太太。”
竇寒生轉頭望著七娘,目光像刀子般鋒利,“娘子,大太太和珊瑚逼著我收個通房,你同不同意呀?”
這是啥意思?七娘一愣怔。隨即回味過來剛才竇寒生說的話,心裏明白了八九分。隨即表態,“我不同意,白天在白鷺洲我就說不同意。”
竇寒生一指房門,朝珊瑚吼道,“別等我不耐煩了,還不快滾?”
珊瑚萬萬沒想到二爺連孫夫人的麵子也不給,“奴婢句句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謊言,二爺您醉糊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竇寒生裂開嘴笑了,“給你活命的機會你偏偏不要,就怪不得我了。薛嬤嬤,聽說還有一塊元帕,驗過沒有呢?”
薛嬤嬤畢恭畢敬地垂著頭,“回稟二爺,元帕上的元紅是真的。”
珊瑚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薛嬤嬤做喜婆多年,不會搞錯的!”
竇寒生的眼睛裏滿是凶狠,“薛嬤嬤,把珊瑚帶下去驗身!”
珊瑚的臉色霎時變了,“不要啊,二爺,都是珊瑚太喜歡爺,太想一輩子留在爺的身邊才撒謊的呀,珊瑚是真心喜歡爺。二爺不要被那個養漢的女人蒙蔽了呀!”
就連屋裏的杏兒和紅依都嚇得直哆嗦,知道珊瑚的小命要保不住了。兩個人配合著薛嬤嬤把拚命掙紮的珊瑚拉到了耳房裏。不一會兒,薛嬤嬤就帶著珊瑚返回來了。
“元帕上的元紅是真的,珊瑚卻是處!”
“什麼?”孫夫人驚得站了起來。
竇寒生叫過薛嬤嬤,要過那塊元帕,小心地揣到內衣口袋裏。
“怎麼回事?”孫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竇寒生的舉動。
“珊瑚,你自己說,是怎麼回事!”竇寒生踢了一腳,珊瑚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
珊瑚真是頑固不化,“都是二奶奶買通了薛嬤嬤,我怎麼會是處呢?二爺你明明要了奴婢呀!”
薛嬤嬤上前一步,給孫夫人福了一禮,“老身做了這麼多年的喜婆,不會錯的。隻是那塊元帕的事情很慚愧,剛才二爺把元帕揣到懷裏我才明白,那是二奶奶新婚時候的元帕。”